“要再加一些冰吗?”彦一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立花低头假装检查杯子里剩余的冰块,避免再一次和他对视。
“如果不麻烦的话。”
彦一点点头,顺便从服务生的托盘里取了小刀和手套。他套上手套的动作就像是预备进行某种试验前的准备工作,特别是刀具也握在他手中的时候,某种血淋淋的画面浮现在立花的眼前。
但他作用的对象只是一块冰块,刀具只是为了制出一颗冰球。画面非但没有血淋淋,反而赏心悦目。
方正的冰被他削去四角,紧接着顺着棱角继续打磨。观看这番表演的过程中,立花的视线从他的手部逐渐移向他的脸。此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人。
他身上有某种特质,和那些她曾经见过的术师一样的特质。
明明早点远离这个人才是上策,可她竟然并不反感和这个人继续待在一起。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与忌惮,但偏偏没有恐惧。
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超出她控制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彦一的动作很利落,成型的冰球被他托在指间,像一颗水晶球。他示意她把杯子递过来,这颗冰球嵌入杯内,分毫不差。
“真厉害……”
看着自己的酒杯,冰的下半部分在水里变得透明,只露出圆润的上半部,普通的冰水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立花把杯子捧在手里仔细看,都舍不得它化掉了。
彦一笑了笑,“这个女孩容易喜欢。”
“……彦一先生,结婚了吗?”
听见立花的问题,他的目光悠远了一瞬,还没等立花解读出其中的意思,他就已经把视线偏向了看台的方向。保持着这个姿势,他回答说没有。
“那果然是因为在这里工作的关系吧?所以很懂女性顾客的心理。”立花开了个玩笑。
彦一也笑了,“不是。因为我养过一个小孩子,是一个小女孩。”
停顿了一下,彦一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她很聪明,而且很漂亮,个性也很好,从小周围的人都很喜欢她。不过她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喝冲剂的时候我曾经给她放过冰球在里面,那个时候她高兴的不得了,喝药的速度也变快了。后来这件事被她妈妈发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给她削过冰球了。”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彦一的目光变得很温柔,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也好像活灵活现起来。立花好奇道:“是您的女儿吗?”
彦一摇头,说不是。
“是朋友的小孩。”
“那她现在身体变好了吗?”
“嗯。”
彦一把目光看向她,聊天的气氛太松懈了,导致她没有及时反应。但即使和彦一对视在一起,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现在身体很好,只是运动还是很不擅长。不过没关系,她妈妈说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头脑很好,升学的话依靠这个也足够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明明是那么冷峻的一张脸,却能讲出这么柔软的日常。如果不是很疼爱那个小女孩的话,是无法把她的事情描绘的这样可爱的。
搞不好这位彦一先生其实是一个内心温柔的人。
可是这样一来,他好像和这份工作更不搭了。
“彦一先生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工作呢?”
从第一印象来看,立花总觉得他更适合学术研究,或者是教师之类的工作,普通职员的话感觉也很合适。
彦一给出的理由更奇怪,“因为歌舞伎町里有我需要的东西。”
“……好怪,真的吗?”
“嗯。而且家里也是这么要求的。”
立花托起腮,“那您自己呢?不想去做做看别的工作吗?”
彦一的目光又移开了,而且这一次好长时间没有回答。
难道现在的表演真的有这么精彩吗?立花顺着彦一的目光望过去,才发现视野中刚好出现了一株室内绿植,根本看不清台上的状况。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挂着装饰画的酒柜侧面。那又是一副风景画。
“您喜欢风景画?”立花问道。
“不喜欢。”
没想到又是否定的回答。有关这个人的事情,她怎么总是猜错。被这样一噎,一时间立花不知道该怎么接。
彦一问她:“你是哪里的学生,东大吗?”
身份设定这种事自己都快忘记了。立花磨蹭着杯壁,含糊着回答:“为什么这么问?”
“东大是个不错的地方。风景好,理科很厉害,你会喜欢它的。”
难道喜欢哪里就代表可以去到哪里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要是能去的话就好了呢,但可惜我不是那里的学生。”如果之后要去高专上学的话,的确可能去不了东大了,立花认为自己也不算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