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至五更。
枕畔失温,姜岁欢睡得不安稳。
她翻滚着身子,不自觉地朝男人躺过地热源处移动。
迷蒙间张眸,对上了正在更衣的薛适的眼。
“我去上朝。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的声音很轻,似在哄她。
昨晚的记忆突然涌入脑中,姜岁欢立刻惊醒坐起。
身上传来的酸涩感让她明白昨晚该发生的全然发生了。
一坐起,下身就淌出一股热液。
已经人事的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
“药,你让下人去熬,我会喝的。”
这便是她的第一反应。
薛适在听到她开口的当下就直接挂了脸。
连带着系扣的指节都顿了顿。
不知为何,他似乎很不开心。
原先流连在她白玉肩头的大好兴致也被扫光了。
薛适避开了这个话题,一言不发的就要出门。
“你走归走,莫要忘了让人给我熬药。”
姜岁欢心中生急,追着他的背影道。
她当然知道这满屋子的下人只听他一人差遣,特别是昨夜雪影与霜华被当众惩戒后。
怕是往后她在这浮云居里就更加没有话语权了。
想要拿到避子药,必须得到他的首肯。
她不明白他有什么不愿的。
若是他真打算在孟娘子或是公主进门前,让自己诞下个不明不白的庶子,那才是颅脑里被人灌进糊涂药了。
适才那句话虽说没替她讨到那碗避子药,但好歹是让薛适停下来了。
男人陡然回过身来。
姜岁欢猝不及防地对上他颈间那道血红到泛着青紫的齿痕。
在看到自己动情时的痕迹,这么明晃晃的印在男人身上后。
一张小脸瞬间涨得绯红。
薛适盯着她那张似被露水润泽过的鲜妍小嘴,不明白为
何从里头蹦出来的话总是搅得他头疼。
“姜岁欢,理好你对我的态度。”
“昨夜没能乘船离开,你应是要感谢我的。”
姜岁欢原本还有些扭捏,不太敢对上他的目光。
却因着他的这两句话直接笑开了。
“噗嗤。”一声,根本憋不住一点。
她之所以笑成这般。
其一是因为他避开了她前头的话茬,突然选择了这个话题。
其二则是他话语中满满的自傲。他替她做出思考选择,没有一样是与她内心真正想要的对上的。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恬不知耻,自以为很了解她的人。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薛适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捏住了她的命脉。
“若我告诉你,你姨娘的当下的处境,与昨日你在尼庵看到的那些腌臜事,如出一辙。
你又当如何?”
握着被褥的指尖不自觉施力至泛白,她下意识追问,“什么意思?”
“自然是帮你的意思。”
“卿卿,你们姜家当年被抄家的缘由,也在其中。只要你乖些,我什么都会帮你。”
薛适静静地望着她,眸光顺着她身上几道蜿蜒红痕而下,落在了她纤瘦的腰间。
视线若一根长线,将她身上的零星红点串连成一张旖旎墨卷。
她望着他那笃定模样,心中困惑若野蔓般疯涨,“难道是你做的?”
但下一刻,又马上恢复了理智,“不会,不是你。”
薛适只比自己年长几岁,如何能搅弄当年朝堂的风雨。
可他这般稳操胜券的从容模样,分明是知道许多实情的。
姜岁欢唯一能联想到的便是,这桩事情莫非与镇国公府有关?
男人缓缓踱步至榻前,望向她的平和视线里,似掺着无限多的情意。
“留下来。莫要再逃,我会替你挖出背后之人。”
姜岁欢即刻想明白了他告知她这些的缘由。
薛适是真的不想让自己走,为了能留下她,他交出手中的底牌。
堂堂国公嫡子,当朝二品官员,竟被一个罪臣之女绊住了脚,迷昏了头。
甚至想着替她家翻案。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是会被满朝堂的人笑掉大牙的。
她能从男人的言行中感受到他给出的承诺。
大致就是只要她听话些,除了正妻之位,他什么都能给她。
包括替她揪出当年残害她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
可他不知道,她不愿做妾。宁愿终身不嫁,也不会同旁的女子共享夫郎。
但不代表她现在不能装出一副顺从模样,利用他对自己的情意查明真相。
“我如何信你?”
言语间,姜岁欢紧盯着男人的眼,生怕他说些假话诓骗自己。
薛适见人终肯妥协,嘴角噙起一抹笑,缓缓念出一个人的名字。
“薛知好。”
姜岁欢瞬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