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妘不欲将这种事说与他听,只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自己便能解决,无需担忧。”
同阿弥说得大差不差,还是不想让他知晓的意思,卫朔垂下了眼眸,道了一声是,再不多问。
刚来时种下的花草经过了月余的努力生长,纷纷长成了茁壮的秧苗,有的更是争气,上面甚是打出了花骨朵。
贺兰妘欣喜地过去摸了摸那株脆弱娇嫩的秧苗,辨认出这是茉莉,自言自语般地夸奖了它一番。
花木与人一样,需要得到赞美才会开放得更好,贺兰妘不会吝啬。
抚摸着花苞,看着其中雪白的、将欲绽放的花瓣,贺兰妘呢喃道:“或许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差,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声音很小,但自小习武的阿弥和卫朔两人都听见了,卫朔耳朵动了动,唇瓣翕动了几下。
阿弥不同,她好奇追问道:“什么新的开始,姑娘在说什么?”
贺兰妘起身,遥望着天际西沉的夕阳,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太阳明日还会升起,无论发生了何事。”
阿弥被姑娘这云里雾里的话弄得神情迷糊,又听姑娘道:“让陈叔明日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虽不知姑娘究竟要做什么,但阿弥觉得定是桩大事,乖巧应了一声。
“好。”
……
翌日清晨,贺兰妘神清气爽地起来,在院中练剑。
爹说练武不可懈怠,虽然这套剑招已经被她不知挥了多少次,但每一次的感受都有所不同,而且越发娴熟凌厉,行云流水。
已是暮春,晨练过后的贺兰妘额沁薄汗,
接过阿弥递来的湿帕子胡乱在面颊和脖子间抹了抹,抬脚进了浴房。
虽然今日要去做的事贺兰妘并不欢喜,但这不妨碍她将自己收拾得齐整漂亮。
只是在挑选衣裙时,还没完全缓过劲来的贺兰妘不经意地避过了鹅黄色,这本也是她十分喜欢的颜色,可如今瞧着总有几分心慌。
秋香色的窄袖内衫,雪青色坦领半臂,下身一腰海棠红的罗裙,梳双螺髻,两鬓簪珍珠插梳,双髻后坠一条胭脂色发带,随着主人动作在脑后轻盈飘荡。
坐上马车,很快抵达了禁军守卫的宫城,官眷臣女入宫不得带自家侍从,贺兰妘照例辞别了阿弥,只身入了皇宫。
这次她来得突然,皇后那边便来不及派人过来迎她,贺兰妘也无所谓,跟着宫人一路走去甘露殿,正好用这点时间缓一缓,再打理一下心情。
甘露殿中,赵洵安正在里面挨骂,心情郁闷。
因为这回他确实做了些不应当的,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都一声不吭地挨训,只偶尔会很委屈地说些什么。
“是她先动手的。”
“我怎么知道她中了那等东西,不然我才不过去。”
“她劲可大了!”
弱弱地反驳着,但却被父皇教训得更惨。
“你这臭小子,也别多说了,此番污了人家清白,就得负责,择个良辰吉日乖乖将人娶了!”
永业帝骂的口干,猛灌了一口手边的茶,如下最后通牒一般拍案道。
赵洵安一听这话,虽跪在地上,但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道:“不要。”
因为心虚没什么底气,赵洵安这声气势上很弱,可见其内心忐忑。
事到如今见这臭小子还敢犟嘴抵抗,永业帝气得难受,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不要,那日满宫官眷,丽妃那个姐姐又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如今怕是都猜到了,你爹我能遮掩住不让上京百姓知道,但可管不住满朝文武官眷的私下闲语,你还在这不娶,可想过人家姑娘怎么办!”
赵洵安被骂得狗血淋头,但还是倔强道:“说不准人家比我还不愿意呢。”
她本就厌恶自己,又是在将要摆脱他时候遇上这糟心事,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说不准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话让帝后二人一怔,也有些拿不准了。
少有姑娘能无视清白名誉的,帝后二人也不确定贺兰会是如何想法。
正踌躇间,外头宫人来报,说是贺兰姑娘求见,人已经在甘露殿外了。
帝后二人惊异地对望一眼,也没心思去收拾这个犟驴一样的儿子,急忙让宫人去将人带进来。
“行了,现在没你的事,滚回去面壁思过。”
永业帝挥了挥手,示意赵洵安赶紧滚蛋。
而赵洵安这边,听到贺兰妘在外面即将进来,当即僵住了脊骨,一听父皇让他滚,立即麻利地站起来。
下意识想从正门出去,但迈了两步想起什么来头一扭从偏门出去了。
帝后二人一瞧,都明白这小子在避什么,一人冷笑,一人轻叹。
不过很不幸,因为外面的贺兰妘也是如出一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