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赵洵安还没弄清贺兰妘为何萎靡不振,毕竟在他印象里她一向神采奕奕,这样的状态可不常见。
但转念一想,今日是中秋节这等家人团聚的日子,便猜出缘由了。
蹙眉思索了一会,赵洵安有了个点子,笑着戳了一下贺兰妘。
正伤感着,被赵洵安打扰,贺兰妘不高兴道:“干什么?”
赵洵安脑筋飞快转动,笑着问道:“你知道月亮上的玉兔是什么颜色的吗?”
贺兰妘自然答道:“白色啊,你问这个干嘛?”
只见赵洵安摇了摇头,信誓旦旦答道:“非也,是灰色的。”
贺兰妘不解,一时也忘了想家,追问道:“为什么是灰色?”
赵洵安趁机拉起了贺兰妘的手,牢牢攥在手心道:“因为嫦娥没来之前玉兔就是只野兔,野兔自然是灰色的,难道你去山里打猎打到的不是灰兔子?”
贺兰妘第一次听这种见解,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吭哧了半天,最后笑着说了句:“一派胡言。”
见到这抹笑,赵洵安心中的石头落下了,跟着问道:“怎么样,开心了吧?”
贺兰妘笑意又淡了些,叹气道:“被你看出来了,今日中秋,很难不去想我父兄,不必管我。”
这样的时刻自己静一静就好了,贺兰妘不需要无意义的安慰。
赵洵安又急上了,他希望自己在贺兰妘面前能有用些,不止是夜里给予她那些快活,亦或者那些黄白死物。
看了眼天际的圆月,他立即想到了一个能让她展颜的好点子,直接将人搂进怀中,一句话按住了刚想挣扎的贺兰妘。
“明年开春,我一定向父皇请旨陪你回娘家探亲,让你同父兄家人团聚。”
贺兰妘刚想挣扎,一听这实打实的好处,立即就停了动作,不仅如此,还热情地环住了赵洵安的腰身,引得周围无数皇亲贵胄侧目。
“真的?你可不能哄骗我,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知晓贺兰妘性子热情,这点他在夜里领教过不少,但在床笫之外的地方还是头一回,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洵安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看过来,一时竟红了脸。
“真的,骗你是小狗。”
贺兰妘笑着道:“好幼稚的誓言,不过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自然,我还未拜见过岳父大人,自当去一趟的。”
“算你识相。”
粲然的笑爬满面颊,贺兰妘再次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好似也不觉得清寒了。
……
中秋后,江南水患频发,冲毁大量民宅田地,两岸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治水和赈灾无一不是重中之重,尤其要防着上下官员勾结贪赃,朝廷需得派出一个足够有份量的人过去监察。
这事落在了太子赵洵策头上,事态严峻,所以中秋节一过,太子便出发江南了。
治水不是个一蹴而就的事,帝后做好了太子在江南停留数月的准备。
八月末,秋狩即将来临,然正待贺兰妘摩拳擦掌准备去皇家猎场大发神威时,江南那边传来了消息。
大灾期间,瘟疫蔓延,更糟糕的是,太子也不幸染上了疫病。
消息一传回来,帝后震怒,忧心不已,太子妃更是以泪洗面,神情恍惚,甚至要亲身赶往江南去寻太子,进行照料。
最后还是皇后将人劝下,言瘟疫可怖,若她也不幸染上,让今年才三岁的皇长孙怎么办。
立即派出宫中御医赶往江南,不仅如此,太子病倒,需得有人去看顾,更得有人接替治水、赈灾、疫病一系列重任,不可耽误。
赵洵安便在此刻临危受命,要即刻出发去江南。
贺兰妘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快,前天两人还开开心心商量秋狩的骑服要穿哪一件,要去猎狍子,转眼间什么都变了。
太子染病,江南灾祸,秋狩自然也被搁滞了。
“我虽然偶尔也想过会不会有一天你早早去了,我带着孩子继承王府做老王妃,可以私下里偷偷养几个俊俏郎君消遣,但也只是心里想想,没想过你真的去涉险,瘟疫这东西实在可怕,你可要小心些,可别染上了,我还没腻了你,不想这么快当寡妇。”
看着正穿衣入宫觐见的赵洵安,贺兰妘一时也有些犯愁,四下无人,嘴里便没个把门般的絮叨了起来。
亲阿兄染上可能治不好的疫病,赵洵安心中焦急,本来还绷着脸,听了贺兰妘这番絮叨立即就笑了。
纯粹是被气的。
二话不说,当下将靠在榻上的贺兰妘拉起来啃了一通,直到贺兰妘腿软地没力气再说什么让他生气的话,才将人放开。
“少痴人做梦,我一定死在你后头,让你一辈子都做不成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