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完了月子的姚素又变回了记忆里的血气饱满,白里透红的模样,面上的笑一直就未断过。
大概这就是过上了舒坦日子的样子,贺兰妘想。
哪像她,马上就得和赵洵安那个讨厌鬼绑在一处,每天红头白脸地掐架。
婚期逼近,宫中将王妃的婚服送了出来让她试试大小,若哪里不合身再去改。
青绿色大袖钗钿礼衣,九树花冠为婚冠,正红色帔帛。
赐婚后便量得分毫不差的尺寸,哪里会出现不合身的问题,贺兰妘穿上刚刚好,就是里一层外一次太过繁多,捂得她难受。
不敢想那日还要穿着这身进行冗长的婚仪,贺兰妘开始心累。
不过这股忧虑很快被家人抵达的好消息淹没了。
四月二十五这日,贺兰妘早早乘车去城门口等人,满腔热血让她根本一刻也坐不住。
贺兰妘怕一上午等不来人,甚至都带了些饼子点心来垫肚子。
但人最终在午食前抵达了。
贺兰妘站在城门之上,远远看见那一队黑压压的人影,立即就辨认出了那是凉州将士。
她高兴得飞奔下了楼,骑着她的落苏飞驰出城。
虽然出入城都要守门将士勘验,但今日的事守门的将领知道是煜王妃要与家人会面,赶着去迎,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温暖的夏风呼呼刮过耳畔,贺兰妘内心的热忱几乎要随着风溢出来。
远远的,贺兰妘就看见黑压压的将士中奔出了两匹马,像是在比赛一般往她这里奔来。
不必猜,贺兰妘也知这定是二兄二嫂,大兄是个矜持的君子,再激动也不会乱了方寸。
除了面对大嫂除外。
“阿妹!”
“贺兰!”
果然,愈来愈近,贺兰妘听到了二兄和二嫂又高又亮的嗓门,也高声回应道:“二兄、二嫂!”
三人最终会面,皆是一阵感慨唏嘘。
“阿妹怎么瞧着还瘦了,上京果然不如咱们凉州好!”
二兄贺兰铮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十几岁便跟在父亲屁股后面上战场了,比起大兄,二兄更像是贺兰家在战场上的接班人。
二兄自小就体格壮实,长大了生得也是英迈健硕,勇武俊朗,又着轻甲,衬得旁边的妻子纪芙娇小无比。
三人马儿聚首,贺兰铮笑容热烈,上下打量了一番妹妹,愤慨道。
贺兰妘眨巴了下发热的眼眶,哑声笑道:“有吗?我都没发觉,也许瘦了,二兄说得对,上京可不如咱们凉州!”
此处可没有什么外人,贺兰妘才不藏着话。
“许久不见,我有好多话要同贺兰说,今夜咱们睡一处!”
纪芙生得娇俏灵动,柳叶眉,瓜子脸,因为是凉州牧家独生的闺女,自小过得顺心如意,得尽疼宠,眉眼间满是飞扬快意,如二兄一样也是个活泼热烈的性子,凑在一起话更是多,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鸟儿。
一个像大山雀,一个像小山雀。
因为两家相熟,纪芙自小便和贺兰家走得近,是二兄的青梅,也是贺兰妘的好朋友。
大嫂与大兄一样,是个温柔沉静的性子,纪芙性子跳脱,虽然跟妯娌关系也好,但性子相投的小姑子贺兰妘在一处玩得要多些。
许久不见,自是想念不已。
贺兰妘也有一箩筐的话要说,自然不会拒绝。
又骑着马去大兄那里溜了几圈,将士们自然认得他们凉州的霸王花,见贺兰妘笑吟吟过来,都扬声高呼一声姑娘,纷纷给贺兰妘让道。
大兄虽未下来,但也早早撩开了车帘,静静看着弟妹嬉闹。
见贺兰妘过来,贺兰鄞柔笑道:“许久未见,阿妹可还好?”
贺兰妘对着二兄那乐呵呵的热烈模样还能忍住,但对上大兄这般柔和静谧如潺潺溪流的关怀,她便要撑不住了。
“大兄……”
声音中明显带着哽咽,展示出女郎少有的脆弱来。
贺兰鄞叹息一声,从马车中不知摸出了什么,伸手道:“来。”
贺兰妘伸手,接到了一个精致的糖袋子,打开,里面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糖果。
“这是家里东街那家糖水铺子新出的梨膏糖,想着阿妹还没吃过,便带了许多来,现在正好吃些,心里或许会好些。”
贺兰妘拼尽了全力才没让泪珠滚下,一把塞了好几颗糖进去,清甜的味道充斥在唇间,她一瞬间真的好多了。
二兄和二嫂也打马来到了这里,一家人边谈笑着边往城中赶,贺兰妘也不稀得坐马车了。
晌午饭桌上,一家四口同桌而食,除了贺兰鄞,其他人话密得一粒米都塞不进嘴,还是贺兰鄞时不时提醒弟妹几人记得吃饭,不然凉了。
但是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