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璃来了兴致,丝毫没留意到林烟湄紧张到了何种程度,牵着人信步往前街去:
“我缺簪子呀,你来给我选,这不是你亲口承诺的?”
“…!”
林烟湄脑壳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撅过去。
是呀,晌午那会,她答应给江晚璃买个新簪子来着…
可她当初不知江晚璃眼光高,没打出多少预算;但现下看来,今晚荷包要空了不说,明早她记账的小册子上,大抵会出现一笔卖了她都填不上的大窟窿!
想到这,她缓了步伐,磨磨蹭蹭不想再走。
“啊呀!”
忽而,江晚璃拽着她猛迈一大步:“快些,晚了怕要关张。”
林烟湄欲哭无泪,耷拉着脑袋蔫巴巴地在后跟着,颇为纳闷地问那突然来了精神的人:
“阿姊不是病着吗?体力不错么?”
江晚璃的嗓音和步调一样的轻快:“大抵是出来逛能开怀?我觉得好些了。”
“…噢。”
林烟湄寻思,既然江晚璃高兴,那她就硬着头皮,舍钱陪君子罢!
大不了,她真把自己卖去富户家当几个月洒扫小婢,等攒够钱再把自己赎了!
不多时,一巍峨的三层琼楼现于眼前,林烟湄仰头一望,转瞬想起这是她入城那日最先瞧见的高楼,若在白天观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的,称得上是渤海府城的标志建筑。
如此豪奢的琼楼竟是卖首饰的,那此间首饰,不得天价?
彼时,兴致勃勃的江晚璃已提裙上了台阶。
店门前俩小婢迅捷给人开了门,在前引路:
“娘子万福,内设雅间,略备茶点,掌柜稍后即到,您请慢选。”
“好,有劳。”
江晚璃心说,这家还算像样,待客之道有了京城的三分样儿。
她展开双臂由着人解了披风,稳稳在雅间内落了座。
林烟湄在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
江晚璃端起茶盏,悠然撇了浮沫,浅咂一口后,展颜笑开:
“劳店家先将各类金镯和玉簪取来瞧瞧。”
她已经好久没喝到对胃口的茶汤了!
这店面里的龙井虽不是正宗明前龙井的成色,但起码也是今春的新茶。店家能从南方千里迢迢运回此等好茶,想来财力确实不俗,制成的首饰理应能入眼。
“娘子稍待。”
随侍的小婢见林烟湄杵着不坐,主动上前奉了杯茶:“小娘子请用茶稍坐,您看点什么?”
“我不用。”
林烟湄连连摆手,躲到了江晚璃身侧,忐忑询问:
“阿姊不是只买簪么?金镯与阿姊清雅的气度好似不相符。”
闻声,江晚璃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般沉默良久。
她穿金戴银二十载,倒是头一回听人说,她的气质与金子不搭!
不过,今晚她本也没想给自己添镯子,也就无心多做计较:
“是么?那便听湄儿的,你选枚玉簪给我。”
林烟湄偷摸抒了口气,咬牙应了声“嗯”。
身侧小婢随即追问:“那娘子的金镯还需相看吗?”
“看。”
江晚璃果决拍了板,转眸笑看着猝然慌起来的林烟湄:“给我家湄儿选,你们拣最好的上。”
话音方落,林烟湄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得亏江晚璃眼疾手快,伸手一把将人捞回了身前,还揽住小鬼的腰把人摁在膝间,余光瞥见小鬼脸上漫起了火烧云,便打趣道:
“想坐我的腿怎不言语?在外面害羞了?不打紧的,放轻松。”
说完还伺机在她脑后飞速咬耳朵:“不慌,我有钱的。”
林烟湄深吸一口气,心底暗骂了声“妖孽”。
江晚璃一定是个会勾魂摄魄的狐妖!大庭广众的,行止可忒没分寸了!
可惜,她身子莫名僵直,像个石头似的定住不会动了,此刻只剩呆坐在江晚璃膝间的能耐了,连开口说话之能也丧失殆尽,自也顾不上问江晚璃从哪里变出钱来。
这番玩闹羞得俩婢女尽皆捂唇低笑着退了出去。
半晌,林烟湄才消化下羞赧,一双手轮番照拂起江晚璃的肩,拍来拍去地抗议:
“坏阿姊,快让我下来,怎可这般胡闹!”
见人挣扎地厉害,江晚璃只得松了禁锢,拿手点了点林烟湄慌出薄汗的脑门:
“小没良心的,方才我不搭手,你就要闹滑稽笑话了。”
“哼。”
林烟湄一退三尺,背过身去揪耳边的碎发,一撮撮全都挡在耳朵前,以为这样能遮掩双颊热烈的红晕。
江晚璃以袖掩唇,偏过头咬紧牙关强行克制着,憋笑了好一会。
林烟湄真是…越熟悉就越能给她惊喜,可爱到没天理啦!
“娘子,此盒是店内最畅销的五款金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