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一队人兵分两路,闯进了农户搜查。
只留了俩人盘问:“尔等今日上过山的,出列。”
林烟湄和陆凤站了出来。
因前日大雨,山路泥泞,别家老幼都没敢去。
“你二人可曾见到山中有外人?”
陆凤茫然回忆着:“没有。”
林烟湄顺势附和:“没。”
“说谎要坐牢,你们想清楚。有上山没站出来的,等官府查明,脑袋搬家。”
官兵考虑到村中人或多或少沾些罪过,态度十分冷硬。
“村里就二十口人,谁走谁留都知道。”
说话的,是村口的柳三娘。
“对啊,三娘能看见,上山的都路过她家。”
见村民自证,那官兵又问:“山上可有异样?什么都算。”
“树倒了好些,捕猎陷阱都塌了。”
陆凤叭叭回应,还看向了林烟湄:“我俩还碰到了,湄姐儿捡了筐柴。”
林烟湄点点头:“可惜雨太大,我摔了跤,柴也翻了。”
“可怜这娃白折腾了,她家婆还寻我讨了菜团呢。”姬婆婆忙给人提供旁证。
那官兵皱了眉,冒雨搜查若再扑空,怕是难以交差。
是以,全村人被他们盘问许久。
直到搜家的兵士归来,汇报无功而返的消息,领头的才不得不接纳现实,放了人回家。
提心吊胆大半晌,林烟湄走路时腿都在抖。
好在有颤巍巍的慧娘替她遮掩。
待回了家,俩人急不可耐地奔向腌缸。
缸盖开着,雨水唰唰往里灌,很明显被搜过。
许是咸味太冲,官兵没有揪着它不放。
林烟湄暗道好险,忙不迭地扒拉出咸菜,把半个身子被盐水浸透的江晚璃拎了出来。
都快腌入味了。
第3章 呵,原是个小冒失鬼
夤夜,里屋房顶也漏了雨。
炕上摆了木盆接雨,啪嗒啪嗒的响声不停,林烟湄被吵得睡不着。
与她背对背侧躺着的慧娘毫无动静,但林烟湄知道,方被官兵吓了通,婆婆睡不着。
她索性坐起身,观瞧身侧的江晚璃。
刚才婆婆说,江晚璃肤如凝脂,绝非吃苦受累的出身,补丁外衫多半是为隐藏身份。
什么人需要刻意遮掩身世,还意外坠河,被冲进了令大楚百姓闻风丧胆的萧岭?
眼前人的来头,勾起了林烟湄十足的好奇。
官兵虽未明言搜查因由,但林烟湄已将江晚璃与官兵入村的动机联系在一起了。
慧娘嘴硬心软,回家就给江晚璃处理了伤口,此刻林烟湄的鼻息内满是草药味道,让她没来由地心安。
“…别…走!走开…”
昏迷的江晚璃却是频频梦魇,睡得很不踏实,额头汗渍冒个不停。
林烟湄忍不住,用寝衣袖口帮她擦了擦冷汗。
借着闪电次第的寒光,她看到了江晚璃惨白的唇。
这人生得标致,细眉含情,本该是清秀的如画容颜,而今竟满是惹人疼怜的憔悴。
伤得这样重,明早也不见得能清醒,即便雨停,她也狠不下心赶人走。
她托着腮,思忖起留住人的对策。
窸簌的小动作不断,心事满腹的慧娘越听越难受,转过身问她:
“还不睡?”
“睡,就睡。”
林烟湄乖觉应承着,依依不舍挪开视线,复又躺倒。
翌日,天色晴好,朝阳绚烂。
山间人日出而作,寅正就起了。
听见慧娘叠被的响动,林烟湄一骨碌爬起来挡在炕头,把江晚璃护在了身后:
“她还没醒,昨晚官兵来过了,今儿总不至于再来,您留她一日?”
彻夜无眠的慧娘神色倦怠,看向林烟湄时,眼底还多了无奈。
她听了一整夜林烟湄长吁短叹的梦呓,为留下江晚璃,这孩子已愁到觉都睡不安生了。
“我去帮姬婆婆的高粱地排水,今天不在家。你非要留她就别出门,机灵些。”
“放心,我哪都不去,等您回来再去砍柴。”
林烟湄大喜过望,杏眼笑成了一弯新月。
她都做好与人口舌交锋三百回合的准备了,根本没敢奢望慧娘如此轻易地成全她的请求。
得偿所愿的人心情大好,林烟湄忽觉身上有用不完的力气,收拢了家里的脏衣被,拆拆洗洗忙得不亦乐乎。
时近晌午,陆凤站在篱笆外,招手唤着在院中晾衣的林烟湄:
“开个门,给你们送些柴。”
“大娘?”林烟湄擦擦手,快步跑过去接柴火:“这多麻烦您啊。”
“顺手的事,看见慧婶在田里,我寻思你肯定没空上山。”
往常陆凤也不时周济些用度,但这人风风火火的,不喜寒暄,一般搁下东西就走。
今儿居然反常地跟林烟湄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