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画也有点虚浮。
佯装不悦的江晚璃抿紧下唇,生怕破了功。
方才,她抬眼一刹,只见某人身上泥泞处处,脸上还多了两撇胡子,跟小花猫似的,样子实在滑稽。
也不知道出门干什么去了。
况且,小鬼进门前,她听到院中响动,早从窗缝瞄见了,那时思卿手里有两串吃的。
如今再瞧,屋檐下的思卿手里,只剩一串有瓜子的了。
“好甜好甜。”
林烟湄陶醉地咂咂嘴,余光不时偷瞄江晚璃。
“交出来。”江晚璃伸出左手,容色清冷如旧:“藏久了我就不吃了,你身上太脏。”
“呐。”
林烟湄逮到台阶就下,顺手递出她自己咬过那串:“只有一串哦,阿姊尝一颗?外面越冷,糖皮越脆。”
江晚璃默然收回手,不理她了,只管低头吹干墨痕,指尖捏上纸角熟练地折好,塞进了信封里。
“阿姊给谁写信?”
林烟湄好奇伸手,想拿走瞧瞧。
江晚璃侧身一闪:“不给,怕你给我烧了。”
“…”
林烟湄语塞当场,阿姊的气看来没消。
“我开玩笑的嘛,竹简多难烧啊,”林烟湄绕到桌后,拿肩膀蹭江晚璃:“看我给你变戏法…嗖嗖,铛铛!一串漂亮糖葫芦!”
“哼。”
江晚璃又赏了小鬼一记眼刀,凉飕飕的:“跟我闹完又出去疯,跟哪个打架了,弄得一身泥?别蹭我,换衣服去。”
“跟土地公。”
林烟湄小嘴下压,灵机一动开始卖惨:“阿姊,就为这糖葫芦,我摔了一大跤,屁股痛死了。”
“活该。”
江晚璃抽走她手中吃食,捏到掌心才发觉,这竹签子都被小鬼握热,能捂手了。
她不由得,贪念这点温热,多攥了会儿。
林烟湄当她赌气不肯吃:“阿姊—不气了嘛,我以后不乱开玩笑了。你看,我头上梅花也扔了。”
话音落,她意外发觉,江晚璃脑袋后头,居然还别着那扎眼的红梅!
嘶…
尴尬。
林烟湄麻溜替人拔掉,偷藏进袖管中。
江晚璃的头皮揪疼一下。
察觉到林烟湄的小动作,玉容寒冰终舍得消散了。她轻叹一声,反手把小鬼拽来面前:
“以后,能否不把对别人的怨气,带到别处?有矛盾可以跟我讲,乱耍性子解决不了问题。”
“唔…”林烟湄装乖,伏去江晚璃肩头哼唧:“好吧—阿姊给个亲亲?”
“幼稚。”
江晚璃无奈哂笑,转头在她冻红的耳垂上轻掠一吻:“去换衣服洗洗脸罢,你太凉了。”
“得嘞!”
林烟湄把糖葫芦横着叼嘴边,一溜烟跑去屏风后,看着很是开怀。
江晚璃端详着她的背影,却是无声蹙了眉。
近来,林烟湄再没跟她推心置腹深谈过。她隐隐担忧,小鬼是学会隐藏真实情绪,给她演无忧无虑了。
奈何眼下进京在即,她怕被抓包的忧思加重,免不得多做筹备,暗中联络布置了好些事。加之乐华那边频频传回愁人的音讯,她已觉心力不足,很难分出足够的注意给林烟湄。
方才的恼,本是她设计的一出激将法,试图让林烟湄把心中不快一股脑发泄出来。
江晚璃全没料到,往日如河豚般不憋气的小鬼,竟一走了之躲着她,回来还能大度地带串糖葫芦哄人,倒显得她矫情。
这不对。
“湄儿,我们谈谈?”
“现在吗?”屏风后的小鬼问。
“对。”
林烟湄刚穿的外衣又脱了:“那阿姊先上床,我去净手。”
第114章 好姐姐,不踹
江晚璃求的是言语叩心神,林烟湄念的是指上见真章,俩人道不同,谋不到一起。
于是,双双对视叹息后,屋内陷入了长久诡谲的宁静。
谈,是没谈成的。
不过,江晚璃并非全无所获。
彼此陪伴日久,她已摸索出些规律:林烟湄有心结郁闷时,最喜寄情于追寻灵魂神游的畅快巅峰,尤其偏好掌控别人舒爽的尺度。
好似此一途,能释放她的压力。
平日嘛,反倒懒的成分多些,也不猴急,必得先温习技巧、交流心得,再不紧不慢付诸实践。
是以,林烟湄急不可耐催她上床的反应,变相暴露了小鬼存有压抑情愫,亟需宣泄的本质。
早春浅淡的阳光绵软软洒落书案,即便正午时分,也不晒人。江晚璃循着日光回望,天色湛青少云,难得爽朗。
她推开窗,淡声提议:“陪我出去散心?”
“外面好冷,无趣。”
大清早已闲逛过一圈的林烟湄提不起兴致。
“保准有趣,体验你没经历过的事,可好?”江晚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