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姨再忍忍,今儿是夏至,百姓过节凑热闹,明日求都求不来这好生意咯。”
看着账上流水,楚岚疲惫也欢喜。
自接手此店铺,开张已有半个多月,起初的生意可谓惨不忍睹。但自打江晚璃病体稍愈,给店里研制过几款新香后,进账日日改观,干起来还挺有盼头的。
“云清!云清!”
贺掌柜耳朵灵,从噪杂人声中分辨出东家小字,就随口提点:“有人喊你,像是乐华。”
“怎么可能?她忙着呢。”
楚岚不以为意地笑笑,最近乐华又查案又当大夫的,魂儿都快累丢了,哪有闲工夫视察香铺这等细枝末节的小差事?
“云清!”
她话音方落,格外嘹亮的一嗓子穿透人群,震得大家抢购的哄闹声顿停一刹。
楚岚诧异抬眸,瞧见半空飘着的熟悉剑穗,这才信了贺敏的话,忙丢下柜台活计,急匆匆挤入人潮:
“借过借过!”
好不容易从客官身边蹭出的楚岚顶着满头汗,意外笑开:“姐姐何故来了?”
乐华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在心口摸了摸,掏出个丝帕递给楚岚:
“谢知县摆家宴,请湄娘与姑娘同度夏至。你知道,姑娘和我都不可现身,湄娘也不好没人陪,只得委屈你。”
“我?”
楚岚自然接过帕子擦着汗,脸上有些抗拒:
“你看我这铺子,四个人还忙不过来,哪里走得开?让乌瑞去不行?而且,谢家是不是和宸王府关系不错?我不想跟谢家人相熟,宸王府郡主可四处寻我呢。”
“你不宣扬身份,谢砚青还能是狐狸成了精,见个面就猜出你是谁吗?”
乐华抱臂讪笑着摇摇头:“别讨借口,就算日后真被郡主逮到,你不乐意嫁,有殿下撑腰,她还能强求不成?”
楚岚合计须臾,将帕子递还:“也是,我收拾下就过去。”
“不要,臭的!”
乐华嫌弃避开,转头走时笑嗔了声:“洗净再还我呀!”
“噗…”
楚岚目送她走远时,低头嗅着帕子:
“明明香香的!姑娘制的香碰一下都能留很久,我天天泡在香铺,浑身都好闻。”
与此同时,难得捞到一日休沐的林烟湄正抱着江晚璃的胳膊耍小脾气:
“不想去,阿姊——,我不想见她。你为啥又称病不陪我?留我一人对抗知县,你好狠的心。”
“我本就病着。”
江晚璃被小鬼扯着晃来晃去,眼前一黑又一黑:
“去吃饭而已,你先前不是说,谢家大娘手艺不错?湄儿有口福了,好事。”
二人挤在一方铜镜前的圈椅里,江晚璃的视线透过镜中找寻林烟湄躲闪的眸光:
“再说,你刚好将那恼人的小不点送回她家去。湄儿想想,你我有多少个夜晚不曾同席了?”
提起这事儿,江晚璃就来气。
谢鹤真在她家住一晚后,觉得处处合心意,一不提回家,二不想亲娘,愣是赖这儿小住半月有余,闹得这安静大宅跟保育院似的,隔三岔五就有谢家人前来探亲。
江晚璃连出门散步,都得翻翻黄历,赌一赌会否撞上不速之客。
可憋屈死了!
最令她窝火的,要属谢鹤真每晚都要林烟湄哄着,喂一顿晚饭,再读些故事哄人安枕。
简直是她感情路上恨天高的绊脚石!
女子与女子相爱最大的优势,便是有足够自由的二人空间,感情里生不出多余的小累赘。
可小屁孩的出现,毁了江晚璃心心念念的全部期许。
林烟湄掰着手指,当真盘算了通。
奈何日子太久:“我记不清了。可是…”
她可怜巴巴乜着江晚璃,话锋一转:“如今,我叫个沐汤,乐华都会防贼似的跑来盯着咱俩,生怕你我逾矩,再害你病情加重。一直这般下去,就算小真真走了,咱俩照样没戏。”
闻言,江晚璃促狭地偏开头,耳根泛起灼人的红。
林烟湄说的在理,她也没招。
前日夜里落雨,她腿脚发凉,就吩咐下属备热水,想泡泡脚。怎料,乐华闻讯,火急火燎冲向书房,朝温书备课的林烟湄大喊一声:“不可!”,吓得林烟湄懵圈半晌。
事后,乐华弄清江晚璃要热水确实只为泡脚,并无其他非分之想后,顶着涨红的脸,撒丫子溜出门,到今天都没敢现身来请脉。
“时辰不早,你动身罢。”
江晚璃无言以对,二人相顾无言不免尴尬,她只得赶人走。
她的破身子骨禁不住作践,林烟湄想要的,何尝不是她想要的?
但一时半会,她真的给不出。
乐华与她私下聊过,若要稳住病情,起码需安养仨月。这期间不宜吹风受寒、不宜奔波劳碌、不宜纵情纵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