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如玉石相碰,又如寒泉倾下,冷又干净。
“鬓发覆广额,双耳似连璧,金钗粉裙,如珠似宝,甚好。①”
王静则徒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她看向两个人相似的面容,第一次不由得去想,她阿娘长得美,她与阿娘相像,自然也该是美的,无论穿什么,戴什么,都是一样美的。等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一张面就更像烧红了一样,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想:王静则,你何时这么不知羞了。
在确定要养这只兔子后,赵鸾鸾就不在吝啬展现自己喜欢和宠爱,她想让王静则一点点的亲近她,一点一点地让她长成最美的样子。
以至于在最后,珍珠和鸳鸯两个人劝,都没能劝住赵鸾鸾将王静则喜欢的全部衣衫都定下来,足足二十余件,几乎是一般情况下一人一整个季度的衣衫,而这还只是这一次,赵鸾鸾嘱咐冠衣肆的人每月来一趟,只要有新的花色样式,都带来,只要喜欢,那就可以都留下。
等到王静则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珍珠和鸳鸯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娘子当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未曾放下前,何时这般待姐儿如此宽容宠溺过。
了结此事,鸳鸯扶着赵鸾鸾去休憩,仍是没忍住问了出声,她还是担心,想知道娘子不让姐儿去上学,究竟走的是什么章程。
赵鸾鸾靠在软枕上,欣赏一旁高脚几上的那盆盛开的艳丽丹桂,漫不经心道,“静儿姐明显心思不在学堂上,索性我也不想让她活的多般出彩了,倒不如顺其自然,再不济她也是王家的正经嫡女,是我赵氏的外孙女,我在,她翁翁在,她爱怎么活便怎么活罢。”
在鸳鸯还是不理解时,她又说道,“倒不是让她什么都不学,让她跟着我,平日里多看看她,看看她喜欢什么,感兴趣什么,因材施教,大道理也不只书上能学,耳濡目染也成,才接回来一个月,急什么。”
听到这,鸳鸯不得不感叹,娘子比她想象的变地都要多,她服侍赵鸾鸾躺下,恭敬地应道,“有娘子之慧,姐儿不会走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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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藕香榭内。
赵鸾鸾在跟大严观请来的女道士学水墨画,笔方在水盂中淡了淡,正要落在山石渲染之处,就被斋屋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眉头轻蹙,她朝一旁的文道士示意稍作等待,撩开垂帘,走出去就看见站在那处神色不安的珍珠。
她作画时不喜人打扰,这时候来怕是又有了什么幺蛾子。
“出了何事?”
珍珠见她出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快速讲了事情的经过,“奴婢奉命去万家传消息,将那两个女使带回来,万家当时说是会亲自送上门来,今日来了,可没想还带了个人,说是给静姐儿小时候定的娃娃亲,现在人正在正院呢,鸳鸯也已经叫人去喊阿郎了,娘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万家那等人家定下的娃娃亲,怎么可能是个好的,她家姐儿如何能嫁,再说姐儿本来就是定了亲的,同定两门亲,这
事传出去,姐儿的名声就毁了。
赵鸾鸾知道万家不可能安分,只是没想到竟在这里摆了她一道,她沉默了会儿,眼里泛起冷光,“谁把人带去正院的?”
王家连她们母女两个都当看不见,王老夫人怎么可能去见一个小小商户。
这事珍珠知道,临来前鸳鸯告诉她了,“是方娘子,外面的门房本来派人要来藕香榭传话的,可谁知正好被方娘子撞见,实在是倒霉运了。”
东院除了她们一家,就是二郎一家,这人一来,可不就容易撞上。
赵鸾鸾扯了扯唇角,“是不是真倒霉,还不一定呢。”
虽然剧中很多发生的细节她不记得了,但是这整个王家的人心都是黑的,在王静则婚事上可闹出过不少事端。万家与方筝串通,也不是没可能。
“静姐儿呢,她去了吗?”
珍珠摇头,“没,鸳鸯怕姐儿去了受欺负,还没说呢。”
“那就先去玲珑阁。”
玲珑阁正是王静则居住之处,赵鸾鸾走了会儿,才发现与藕香榭隔得有些远,算着大概得方位,两处地方竟是对角,不大的东院里,竟是离得最远的。
等进了门,走过两颗挡住院子全貌的老榆树,才发现这地方小的有些可怜,两厅前的走廊甚至都只能容一人通过,甚至整个布局都是乱的,鸳鸯正站在屋门前的石阶上,显然是还没进去说,见她来了,快步走过来。
“娘子,姐儿还在睡呢。”
赵鸾鸾多看了眼这里的环境,吩咐道,“一会儿跟她说清楚吧,这事不能光我拿主意,终归是她自己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