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窈说了一大堆,池楹已经把折叠小床给研究明白了。
她抬起头,弯唇,“没事,我在家睡和在这睡一样。”
夏芷窈喉咙滚了滚,想说,那怎么能一样,明显是家里的床睡得更舒服,而且池楹陪在这里,她能看得出来,对方根本睡不好。
“你请了多少天假?其实你真的……”夏芷窈话还没说完,嘴唇被一根手指抵住。
“你就这么想劝我回去?”池楹见她住嘴了,这才拿开手指。
夏芷窈抿了几下唇,上面似残留对方指腹的余温,片刻才道:“我这不是怕你太辛苦。”
“我辛苦什么。”池楹给她调整了枕头,“睡吧。”
夏芷窈视线范围里又是那片天花板,夜已深,外面走廊偶尔传来几声细微走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几乎针落可闻。
在医院病房里的日子每天都是重复,只有白天出太阳时从那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会显得有几分生机,其他时候闻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只觉得这里冰冷不已,不过好在池楹每天都在这,让她感觉并不难捱。
思及至此,她脑袋微微偏转,看着睡在自己病床旁边的陪护小床上的池楹的侧脸,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这是她第一次在医院度过春节,隔壁床铺的患者在除夕前一天出院了,病房由此便变成了只有她一个人。
在这期间,谈彤彤过来看望过她,坐在她的病床边,“天呐,我当时看到那个本地新闻的时候,真没想到这事是发生在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
谈彤彤看着她的伤口,“疼吗窈窈?”
夏芷窈记不清当时具体是什么感受了,但疼是肯定的,“现在没事了。”
“平时谁在这里照顾你?你姐吗?她是不是还要上班?”谈彤彤一连三个问题。
夏芷窈说道:“池楹,她刚才回去了,等会给我带粥过来。”
她现在能吃点清淡的粥类,池楹在家亲手熬好了,拿保温桶装着准备拎过去。
从厨房出来,她看见父亲和母亲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其实就已经有点怀疑他们可能已经猜到了点什么,“我先过去医院了。”
“你晚点回来吃年夜饭。”梁茵琳道。
虽然出了这事,但年还是要过的。
池楹想了想,“我大概就待在那里。”
“她……”池金鸿才吐出一个字,就被梁茵琳用眼神给制止住了。
池金鸿那无处安放的表达欲,只能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去吧。”梁茵琳朝她微笑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
池楹刚出去没几秒,池金鸿便不耐地站起来,“你刚才干什么,你不让我问这事就能改变吗?”
“你要说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说。”梁茵琳也站起来。
确实如池楹所料,她父母对此已经有了猜测。
“咱们楹楹,多半是喜欢那个女的。”梁茵琳一想到这事,神色黯淡了下去。
池金鸿觉得这事不能这么肯定,“说不定只是对人家愧疚,毕竟替她挨了一刀。”
“照你这么说,那个女生当时为什么突然冲上来。”梁茵琳越想越觉得,“而且你看看这些天她跑医院跑得多勤,晚上也留在那。”
池金鸿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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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来到了医院附近,池楹停好车拎着保温桶往住院楼走去,期间有人经过可能离得她近了一些,保温桶从她手里掉落滚到地面。
在寒冷的冬季,附近的人都裹着羽绒服,而她额头却险些冒出一滴冷汗。
那件事带给她的阴影短时间内磨灭不去,毕竟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刀子捅穿夏芷窈腹部,血淋淋的一幕当时就在她的眼前,以至于现在有陌生人靠近她,她都会不受控制地产生惊吓反应。
比如此刻,她看着方才经过的人往前面去,这才安定下心,勾了下耳边的长发,弯腰捡起了保温桶。
幸好盖子拧得紧,没有撒漏出来。
病房里,谈彤彤走后,夏芷窈便靠在床头开始等待池楹过来,在池楹进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对方脸色不太好,刚想开口,再次对上对方的眼眸,又恢复了正常,以至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到嘴边的话一个迂回回到了肚子里。
然而当她看到池楹放到桌面的保温桶,上面有几道摔痕时,不得不将视线落在池楹身上,目光检查了一遍池楹没有受伤才道:“这个保温桶是摔过吗?”
池楹在拿小碗将粥给盛出来,听闻她的话,抬起眸看她一眼便又垂了回去,“嗯,我没拎稳。”
夏芷窈看着对方鬓边垂落的碎发,目光怔神。
“看着我发呆?”池楹抬起眸,撞见她的视线,嘴边挤出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