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金发年轻人正高高地坐在单杠上,漫不经心地晃悠着长腿。他打扮时尚,额发偏分露出白皙的额头,抬手朝她打了个招呼。
蒋木快步走过去,注意到他的动作毫无安全性可言。时恩赐的双手并没有撑在杠杆上,而是接过她丢来的苏打水,拧开喝了一口。
“你小心点。”蒋木叮嘱道。
“没事,还能再摔死一次?”时恩赐不以为意,露出虎牙笑了下。
蒋木看到那抹宛如亭瞳晓光的笑容,心脏倏然抽搐了起来,她攥紧了苏打水冰凉的瓶壁,问道:“你真的是时恩赐吗?”
她的语气中仍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任谁都不敢想象,一个在葬礼现场以遗照形式出现的人,会再度复生在自己面前。
“蒋老师,不是时恩赐我还能是谁?”他开了个玩笑。
蒋木熟悉这个称呼,她和这小子后来的关系亦师亦友,他偶尔会这样喊自己,却不含一丝尊师之意。
“你......”蒋木欲言又止,她确信时恩赐在那场车祸中是必死无疑的,遗体同样被相关机构拉走处理,举办追悼会时甚至只有一张照片和他有关。
那时恩赐又怎么可能这样鲜活地出现在这里呢?
还这样真实地呼吸着、笑着、喝着苏打水,就仿佛那场意外从未存在过似的。
“不用想那么多,就当我诈尸了。”时恩赐眨眨眼睛,从单杠上跃下来,苏打水在瓶子里摇晃出一串小气泡。
他问蒋木:“我的手机带了吗?”
蒋木在包里翻出屏幕破碎的手机,递给他:“带了,你这里边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我问了许多人都解不开。”
“秘密?”时恩赐随意把玩着手机:“你们解不开,季不寄也解不开?”
“他果然知道密码啊,当时我让他试试,他这个怂包,犹犹豫豫地最后还是没试成。”蒋木双手抱臂道。
“那真的太好了,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时恩赐笑眯眯地把手机收起来。
蒋木好奇道:“到底是什么,还不让告诉咱们小季了?”
“我在手机里留下了好多写季不寄坏话的记录,当然不能告诉他。”
蒋木扫了眼时恩赐,对他撒谎这件事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是在讲季不寄坏话,他早巴不得当面扯着人家耳朵说了。
好像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的事情吧,不知从哪天起,蒋木总觉得这两个小孩的关系变得疏远了,时恩赐对季不寄的提及少了,他俩也不再出现在一块儿玩了。
可她分明感觉时恩赐对其感情并没有减淡,反而随之日渐膨胀,变成了心里的一块不敢踏足又不会删减的存在。
尤其是在几年前,她终于察觉到时恩赐的异样。他在高考前拼命苦读,几乎是拿命换来了升入名校的机会,步入大学后同样表现优异,在同学老师间混得如鱼得水。
可那日益古怪的精神状态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这孩子心理出现了问题。
她不清楚时恩赐身上发生了什么,遂把自己认识的一位在此领域深造的朋友推荐给了他。
从那之后,时恩赐提及季不寄的次数就更少了,就仿佛他得心理疾病的病因在季不寄似的。
“说起来,季不寄最近好像生病了......”蒋木想起来上次联系他的事情。
“他得什么病了?”
“他说自己有人格分裂。”蒋木道。
她发现时恩赐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奇怪。
时恩赐淡淡道:“那让他好好治疗。”
“那你呢?”蒋木问,他的情况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已经治好了,还是病情加重了?
“我挺好的,已经找到解药了。”时恩赐语气轻松,似乎并不需要担心。
解药?
第36章 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蒋木以为他说的是对症的药物:“你还是少用些药吧,会有成瘾性的,而且你现在这个状态,还算是......”
她低头看了眼,时恩赐有影子,应该算是人类。
至少不是鬼。
“放心吧,不用这么替我操心。”时恩赐耸了耸肩道。
蒋木跟着时恩赐移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安静了一会儿,又问:“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蒋木已经不是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了。时恩赐的视线低垂,盯着地上爬行的两只小虫,弯了弯眉眼:“我打算继续玩游戏。”
“什么?”蒋木被他不正经的回答惊到了。
时恩赐托着下巴,声音低低的,似是在念什么施展魔法前的咒语:“游戏还没有结束……”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时恩赐顾左右而言他,蒋木跟不上其脑回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只得换了个话题。
“时恩赐,你还活着的消息,杨女士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