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恩赐在她脸上掠了一下:“认识快十年了。”
学妹没想到他俩认识这么久了,单看季不寄的表现还真看不出来。她总觉得季学长对眼前这人,充斥着一股介于熟透了和有点生之间的矛盾感。
硬要说的话,就是熟人微生。
“麻烦你特意赶来这么一趟了。”时恩赐客气道,摸出手机,又问:“他给过你钱了吗?”
“还有一半没结。”学妹诚实道。
他怎么知道她是被花钱雇来的?
下次这种情况,季学长直接喊他来不行么?
时恩赐问:“差多少?”
学妹一手比“2”,一手握拳。
“码。”他言简意赅。
学妹找出收款码,随即收到了200块钱到账通知。
“嚯......”她小声惊叹。
“好了,你可以走了。”时恩赐朝她道:“季不寄东西给我。”
一段时间过后,时恩赐见到了病床上尚未醒来的季不寄。
他面色惨白,唇色接近透明,在白色的病床上像片纸人。
时恩赐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出气有进气。
一旁的护士瞅见他的举动,不由道:“还活着呢,你放心。”
时恩赐浅笑一下,俯下身仔细打量着季不寄的脸蛋,手又抚上他的额头。
护士道:“没发烧,你放心。”
她发现那金发年轻人死死盯着床上的病人不移眼,活像是被欠了百八十万担心还不上的债主,显得屋子里气氛有些诡异。
“他就做个胃镜,麻药劲儿很快就过去了,你真不用担心成这样。”她道。
“嗯。”债主沉稳地克制了一点。
药效渐渐消退,季不寄脑子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稀窥见了一抹金色的影子。
他伸手欲要去抓:“我的……太阳。”
时恩赐的额发被他一拽,脑袋顺着力道凑了过去:“你要什么?要太阳还是要时恩赐?”
“都要......”季不寄的语气含糊不清,似乎是在挣扎,又好像是在愧疚:“我把一切都毁了,他没有回来找我。”
“我回来了,就在这儿呢。”他轻声道。
“他早就死了!魂还在林子里呢。”季不寄态度坚决,干脆上了两只手抓:“还有个魂在湖西大学对面。”
时恩赐不再动弹,如果抓着他的脑袋能让这傻子获得点安全感,那就抓着吧。
护士安慰道:“全麻说胡话挺常见的,我之前还见一个大妹子被推出手术室嚷嚷着要和前男友复合,把她老公吓慌了。”
时恩赐得到了一丝慰藉。
虽然把他当魂儿了,但至少季不寄没喊其他人的名字。
精心护理的金发掉了几根,时恩赐用毕生最丑的造型卡在病床前。他静静观察着季不寄颤抖的睫毛,有点湿润,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怎么了。
季不寄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对时恩赐格外软。
早在被拒绝前,时恩赐的心里就已经计划了全套温水煮季不寄的方案,从接吻到和谐,循序渐进,保证季不寄稳稳上套。
可如今他看到季不寄痛苦的神情,又在心里把计划栏清空了。
季不寄彻底清醒过来是在五分钟后。
他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眼睛,瞬间清明起来,对方才自己的胡言乱语没有一点印象。
见到身旁的时恩赐,他先是一顿,而后道:“你怎么在这儿,我约的陪护呢?”
“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你学妹,很失望吗?”时恩赐扁扁嘴巴。
“我找我手机。”季不寄道,进检查室前,他手机把搁在人家那边了。
“喏。”时恩赐递给他,这手机用的时间久了战痕累累,前几天又在水泥地砸了一下子,屏幕裂得很丑。
季不寄接过手机看时间。
时恩赐略显嫌弃道:“我给你买个新的吧。”
季不寄下意识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时恩赐问。
季不寄本想反驳说这手机里还有个时恩赐,忽然想起来,这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他早就没有使用这部手机的必要了。
看来麻药效果没那么容易退去。
“你搞定了吗?”他问。
时恩赐点点头,一副求夸奖的表情:“搞定了!”
他于是改口道:“换吧,换个新的。”
报告结果很快出来了,医生分析说,他本身就有慢性胃炎,由于那场急雨受凉刺激黏膜修复能力下降,再加上饮食不当,胃酸分泌增多,导致症状加重。
时恩赐竖起眉毛:“看吧,我就说你应该好好吃饭。”
季不寄的反驳不太有底气:“那个药得空腹吃。”
“那你最近有吃过早饭么?”时恩赐问。
季不寄不说话了。
医生上下打量了两个年轻人一眼,长得也不像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