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卷的发尾沾上些许芬芳,它就这么慢慢整理过瑞恩的头发,擦拭过她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花圈戴上那本什么都没有的无名指。在做完这一切后它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它希望瑞恩能得到幸福,让利威尔彻底忘记的确不是瑞恩的幸福。
“这次他找到你了,没让你等上千年的时光。瑞恩,你好幸运。”
那之后的它再没说话,只是抱着双膝一边看着曾经的自己,一边毫无自知地流着泪。有个人看了千年的花开花落,独自走了千年的道路,在千年时光里将自身丢弃,那样也依旧没等到他,它注定在无限的未来里迎接永无止尽的孤独。
所以你好幸运,瑞恩。
你好幸运。
这是瑞恩离开后的第一年,克劳德家在每个月底都会收到由瑞恩?克劳德亲笔书写的信件,从北欧的各个地方寄到她家的邮箱,每月一封从未断过。所有人都以为那姑娘去旅游了,除了利威尔和安娜,他记得拿到那封信时安娜说过的话。
“我宁愿相信小姐厌弃了帕拉迪岛独自一人去了北欧,也不愿相信她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么说着的安娜将那封情书和一大束红月季递到了利威尔手中,留起长发的前助理还是没忍住慢慢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哑声道:“请不要让克劳德家人知道这件事,小姐的一片苦心不能白费。”
利威尔看着眼前未施粉黛看上去憔悴异常的安娜,默默抱紧那束大的离谱的红月季说道:“啊,辛苦你了。”
“不,如果是小姐希望的话……”她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如果是瑞恩希望的话,就算是死亡也能接受吗?
利威尔看着转身离去的姑娘,怀里的花束在这一刻仿佛染上了故人的温度。他抱着花束拿着情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五月的风吹起米色纱帘的一角携着百合的幽香散在室内,金色的阳光落在那颗棱角分明的紫水晶上,连手腕处的链子都泛出温和的色彩。
就是这样一个安静又平和的下午,他怀抱着九十九朵月季读着这封写给自己的情书,在渐渐流逝的时间里一动也不动地反复读着,直到眼眶发红,直到怀里的花瓣沾染了些许水光。他弯下身子紧紧拥住怀里的花束,像拥住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初恋一样,如果忽略左胸口的尖锐疼痛,利威尔现在是在接受来自挚爱的又一次火热告白。
这是情书,但更像是写给所爱的绝笔。
“幸福?不要自说自话啊,明明已经要我忘了你,却为什么写这种东西,这不是根本不想被忘记嘛,混蛋……”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着,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哽咽。
在写满祝福和希望的信纸上,字里行间都是无处遁形的爱意,她是能说会道的那类人,却也是最会藏起心思的人。
他在商业区的一角开了家红茶店,同时付清了几年前置购房屋的尾款。这件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早在四年前玛利亚夺还战结束时利威尔就在雷斯顿区买了房,房产证上写的是两人的名字。他将瑞恩宿舍和办公室里的那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搬了进去,然后发现那衣柜压根不够塞。所以利威尔又去了趟家具店重新买了个樟木衣柜,等到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慢慢做完这一切时,这套房子总算有点像是两个人住的样子了。
不论是靠在墙角的吉他还是唱片机里放出的熟悉声音,连橱柜里的茶具和文件夹里尚未写完的乐谱都是她在时的模样。那封情书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文件袋里,风干的红月季被扎成了几束垂在窗边。瑞恩是个怀旧的人,从她总忘不了老家的苍兰就能看出。所以利威尔将一切都布置成她所熟悉的模样,同时也是自己熟悉的模样。这样,他迎来了第一个没有她的夏季。
红茶店的生意还算不错,毕竟谁不想尝尝威名远扬的利威尔少佐亲手泡的红茶呢?但直到进了店他们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原本冲着利威尔少佐来的人们连他的影子都寻不见,除去唱片机里播放的乡村歌曲外就只剩下柜台笑得礼貌的服务生了。但这家店里最出名的还是那位红头发的盲女小姑娘,因为每回她来的时候利威尔总在。
卢娜偶尔会去姐夫的红茶店读一下午的书,店内太吵就会去二楼的员工休息室。她没再抱着那只瑞恩送的兔子玩偶了,女孩儿的成长是迅速的,仅仅是想通了些事情便会在一夜间长大。她也没缠着利威尔问姐姐去了哪里,只是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是个不好的问题,也是一个自己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七月份,韩吉终于耐不住孤身寂寞而养了条狗,名字叫做佩奇。埃尔文曾在三人聚餐时问过为什么要叫佩奇不叫泰迪,韩吉推了推眼睛反问道为什么艾伦的巨人叫进击的巨人而不是自由的巨人。于是话题陷入了僵局,在几秒后利威尔说,还是进击的巨人比较正常一些,如果他叫自由的巨人,没人会想要认识他。韩吉被逗的哈哈大笑,就连埃尔文都抿了口酒说没想到利威尔也会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