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受了多么重内伤呀!
玫兹被吓出了几滴眼泪,她实在不明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这样……她抽泣着转过身去,这一下倒是清清楚楚看见了地上的几个字,像是拼尽全力写下来一般,用吐出的鲜血,歪歪扭扭染在洁白的地面上:敌军来袭,去避——
最后一笔划开在了白瓷砖上,长长的拖尾一直划到她指尖停留的地方,她便在这时候失去意识了。
另一边,巨木之森外围被炸飞的利威尔在树下兜兜转转醒了过来,他扶着轰鸣的大脑喘着粗气踉跄地站起,揉开沾着血污的双目环视了一圈儿,四处都不见那臭猴子的身影。正暗自唾骂自己的失误的利威尔却在瞬间察觉了什么不对,那么近距离的爆炸,自己怎么除去皮外伤一点事儿也没有?
他狐疑地动了动胳膊同时看向一旁的草地处,但这一眼却叫他肝肠欲裂,双目一黑,堪比爆炸的轰鸣声响在他脑中,陡然的恐惧与心慌让他如深处海域般喘不过气。
吉克的话语如邪恶的诅咒响在耳畔,哪怕利威尔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同瑞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
利威尔少佐,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
没有什么比后悔药更难买的了
强大如神袛的男人颤抖着双手蹲下身子,他五指冰凉呼吸急促,泛红的眼眶紧盯着那条不算熟悉的透明链子。神啊……希望这只是普通的玻璃碎渣,希望这只是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请让他犯下错误的判断来规避这样血淋淋的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做这样的蠢事儿!
“瑞恩……”
那根透明的链子就这么碎在了他的身旁。
“什么时候……”
他记得,他记得埃尔文说的话。
“我就快,我现在就回去……”
他记得瑞恩在那时候给了埃尔文一条透明链子。
利威尔颤颤巍巍站起了身子,他要回去,他真的等不了了,哪怕一秒钟……操!他现在就要回去!但天意弄人,这是一场必输的局面。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一匹马,他眼见立体机动装置被余波轰炸成了破铜炼铁,他感到野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
星子低垂,群鸦呜咽,他能徒步走回罗赛,走到内城,走回她身边吗?
请,不要这样对她……请,不要这样……
可你能向谁求救呢!利威尔!
那猛然怒骂出声的男人却在之后红了眼眶,他的心跳,他的呼吸,脉搏的每一次鼓动都在向他诉说着一个残酷的猜测,可他不要这样的生命,他不要这样活着……她怎么能这么残酷,她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他!
他要踏着荒草回去她身边,哪怕会死在草原的暗沼中,他会回去的。
利威尔直起身子朝那处灰暗的墙壁无望地走着。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瑞恩,你这个骗子。
他不要信她了。
在他们去北欧旅行的那几天,在流星滑落的那一夜她就把自己的未来定好了,她总是最早做出决定,且不告诉任何人的那类家伙。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总是这样自说自话的人。但世上没有人会愿意看所爱之人受皮肉之苦,她和他的不同就在于她知道利威尔会经历的未来,若换了立场利威尔也一定会这么做。既然谁都舍不得,那就由她来做那个坏人。
对不起,她一直都是很自私,很自私的人。
瑞恩躺在那片苍兰花田上,意识已经渐渐消退。她记得自己还有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她还没看到这个世界的结局,她还不想走……她还想多留一会儿。
瑞恩要利威尔好,克劳德小姐千金一诺,从不食言。
她说过他的未来会前路顺遂,通畅无阻,神是站在她这边的。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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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荒草连天去,云间弯月亮如钩。韩吉只匆匆披了件挡风外袍便随营长和百来名士兵抵达了玛利亚之壁,郊外的野风拂过那一束棕红发尾。马上的女子面容冷峻,下颚紧绷,一身军装更称出那挺拔英气的身姿。
她在原地沉吟片刻,一双美目再次扫向手中紧握着的地图,自巨木之森到现在她们所在位置,方圆两里地竟不见丝毫人影,吉克得手的可能性很大。她确是追着马匹痕迹寻到了这儿,但那些踪迹到此处便断了,只留下一个破碎的板车和些许木块碎片。稀奇得很,难道吉克还能自爆不成?何况她到现在都没见着利威尔。
这么想着的韩吉下了马匹往前处走了几步,此处是一条涓涓细流自二里地外的湖泊蜿蜒而来,河上架了座桥,桥边开着几簇白花,风一吹便在这荒野瑟瑟地抖着。韩吉走近那板车仔细瞧着,这一眼却叫她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块陷进木块中的雷枪碎片,掩映在一片荒草狼藉中泛着丝丝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