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的出航却还是让他心存顾虑,那位穿着杏色衬衫身披毛呢大衣的黑发女子,赫赫有名的年轻分队长瑞恩克劳德。一张单行的船票被递到自己手中,哪怕是三月份的天气却还免不了潮湿的冷意,他站在跳板旁看着风从她宽大的衣摆间穿过,扬起的阔腿裤下是苍白纤细的脚踝。她一定在清晨洗过头发才会有那么好闻的花香,像是红玫瑰或是新来的荷兰野蔷薇,那位同样声名在外的利威尔少佐走在她身旁,手上拎着一大箱子行李和一个小挎包。雷奥纳多站在跳板旁检票,心思却还放在那引人注目的两人身上,直到韩吉团长敲了敲他的头用惋惜的神情表达了不管是瑞恩还是利威尔都心有所属,自己完全没有一点机会的意思。
十九岁的黑发男孩儿愣了片刻,随后脸颊两旁泛出些许红晕,一副窘迫的模样大声否定道:“哈?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嘞韩吉团长!可是您看,这两人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啊?您不知道现在小酒吧的赌注居然有压他俩订婚日期的,那位霍布斯家的小少爷都在二月底办了婚礼,可这两人……少说也有五年多了吧。”
何止五年多。韩吉听着这话看向上了游船的二人在心中想着,他俩在一切开始前就在一起了,这份陪伴哪只五年多。
雷奥纳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看着那掩映在风衣衣摆下交握的双手,任谁都会觉得那两人早已结婚了的。那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只是在这样晴朗的的天幕下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难怪料峭春寒最为磨人,韩吉瑟缩了下身子看着身旁不谙世事的男孩儿缓缓说道:“我也下了赌,赔率三倍全压。”
而后她勾了勾嘴角在那男孩儿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中义无反顾地踏上跳板,阳光穿梭在她棕红色的发间,直到走上游船她才在心里补完接下去的话语:如果这个五月,他还在,她还在,他们会在岛上举办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酒水舞会,彻夜狂欢。她赌,她兄弟和她姐妹的幸福未来,哪怕倾家荡产她也会赌。
因为千金易得,良人难求。
“这才是三月九号小鬼们吸着鼻涕啃面包的日子,我知道你这家伙狼皮厚不怕冻,但还是戴条围巾来的好。”利威尔看着身旁倒头就睡的人还是没忍住说道。
“嗯……好,围巾呢?”瑞恩强打起精神看着身旁皱着眉的男人道。谁让她回帕拉迪岛的这些日子被照顾的很好,能干的部下和严厉的安娜基本要让她这个大老板躺着赚钱了,别说在三军合并阿尔敏还当上韩吉助理后的现在,军队的文书真的被分摊掉了很多。所谓生活舒适睡得更香,瑞恩还真在这临近结局的三个月里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利威尔撑着头看那人支起身子眯着双眼东翻西找,喉咙里还发着懒惰的嘤咛。最后她在箱子外层找到一条叠的整齐的蓝色围巾,不松不紧绕了三圈儿,调整好姿势斜靠在椅背上倒正好能当个枕头。韩吉上来时正巧撞见瑞恩缩在围巾中裹着大衣昏昏欲睡的模样,黑色的发丝散在脸庞,这模样真像只蜷缩在窝里的动物。这么想的她擒着忍不住的笑意走过那两人身旁,而后一声极浅的笑声从身后传来,还未等她听个真切便被雷奥纳多在广播中的声音掩盖。她坐上了斜后方的座位,在一片碧海蓝天的倒影下看着右前方的那两人,窗户中的黑发人正浅勾着嘴角,灰蓝的眼底是一片令旁人惊羡的温柔。韩吉不由得挑了眉梢默默推了推眼镜,这种时候她格外想念能分享八卦的同僚们,而远在罗赛正考虑早饭吃什么的艾尔文默默打了个喷嚏。
马莱
“诶,说起来你那朋友是怎么又当老板又当士兵的?老娘也想冲一番事业买双红底高跟鞋啊,佣兵团新来的妞儿可不能占了姐的风头。”
她穿着修身的黑色连衣裙,腰部镶嵌着流线型水钻,鲜艳的红色卷发散在暗紫色的披肩上。随着高跟踩上台阶的清脆声响,一位高挑的女子拎着手提包走至游船码头的月台上,迎面而来的是混着冰雪气息的咸腥海风和早晨十点的明媚阳光。随着靠岸的游轮和伸出的长长跳板,她终于见到了自己金主的模样,的确有那么点儿意思。
霍金斯摁灭抽到一半的大卫杜夫颇为臭屁的整了整自己用昔日战友的钱买来的西装外套,一副天上地下唯他最帅的模样,像只开屏的孔雀。可他那冷面冷心的残酷朋友并不会在意今日他是穿了还是没穿,那人围着条深蓝的围巾一步步向他走来,蓝眼睛扫过自己火辣动人的恋人,面上带着几分明快的笑:“我可算见到把你迷的神魂颠倒的女人了,瞧瞧这头靓丽红发,上帝造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