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的计划,我会把它上报给大佐,对祖国马莱不忠只有死路一条。”她缓缓靠近他,冷着脸说道。
“……你想要什么?”霍金斯上前一步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人,黑色的短发散在她耳旁,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斑比脖子上的铁圈,平时掩藏在战斗服下的,圈养的象征。
“我只要你们的人员名单,别太靠近我。”她后退一步拉远与霍金斯的距离,从枝叶间落下的月光洒在她身上,那副自上而下的视线像是冷艳高贵的女皇:“别管我的事情,做好你的工作。”
霍金斯紧了紧眉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在黑夜中继续审视着面前的女人:“你来自西挪威,那儿口音的微妙区别我很熟悉,你不叫斑比,你是谁?”
“谁都不是。”
谁都不是。她这么说着便离开了这片树林,丢下三个奄奄一息的强壮士兵,毫不在乎地踩过其中某人的趾骨。第二天,她依旧站在士兵队列中,蓝色的眸子低垂着,阳光落在那狭窄的肩头。霍金斯目视前方双手背后站着每日的军姿,余光中却打量着昨日展现出锐利锋芒的女子,她不是“斑比”,不是人人可欺的梅花鹿,她是披着鹿皮的狼。
有关于罗伯特三人的动机,士兵中近一半的人都知道昨夜会发生的事情,在这样枯燥烦闷的军旅生活中一点点的风吹异动都能引发轩然大波。在晨训结束后,斑比被众人拥围着,像是烂熟的花朵滴出甘甜汁/水吸引着闻香而来的蜜蜂。可事实不尽如人意,或者说,事实不尽如他人意,被怀疑逃了早训的罗伯特三人实际被处分进入了反省屋,只有5平米的空间和一个通风眼的反省屋。大佐亲自来到军营整改了纪律,期间狐狸脸男人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低垂着头恭顺乖巧的女子身上。畸形的感情,霍金斯想着,令人作呕。
那天晚上他在树林掩映间看到了大佐和斑比,高挑的男人环住她的双肩,像是忏悔,像是后怕,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蓝眼睛笔直的望向前方,像是一个巨形的人偶。她接受了男子的亲吻,拥抱,接受了他的好意,在昏暗的夜里。一连串的人名从她口中说出,月光沉入云层,唯有风过的声音响在林中。反派军,她说着,蓝眼睛望向霍金斯所在的方位,这些人是反派军。
寒冷,刺骨的寒冷从霍金斯的脚底升起,他蜷缩着身子紧咬住牙关才能止住那抵至喉头的粗鄙之言。那天晚上他看清了名为“斑比”姑娘的真面目,那是比想象中更加残酷,更加冷血的性格,但那瞬间她望过来的目光却那么引人发狂。蓝色的湖面下藏着一只吃人的怪物,一只已经伤痕累累,血迹斑驳,却更加凶猛,更加残暴的怪物。
“霍金斯,我说过别来找我。”斑比木着脸说道,单薄的嘴唇总是吐露出这样淡漠的话语:“大佐信任我,我不会辜负他。”她搓洗着手中的脏衣服说道,肥皂泡沾满了那算不上漂亮的双手,淡粉色的伤痕若隐若现。
自从那日大佐来后,对斑比的欺辱行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小鹿斑比是大佐的情人,这个想法渐渐变成所有人的共识,没有人会不要命到窥伺恶魔长官的女人,大佐的恶劣性格是马莱国人尽皆知的事实。
“你说谎,你是个高明的骗子。不辜负他?放什么狗屁呢,你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霍金斯清洗着外裤用家乡话说道,“罗斯,海伦娜,本杰明……那些是谁?我不记得我给你的名单上有那些人的名字。”
斑比停下手上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那双沉寂的蓝眼睛眨了一眨。霍金斯以为她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也许是解释,也许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话语,但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在初冬的风中继续搓洗着自己的衣物。
像一个蠢蛋。他掀翻了洗衣的水盆,猛地起身冲她耳边低沉道:“哈!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出卖/身子的女人,你说,一个女支女来军营做什么?嗯?是想让更多男人品尝你的味道?大佐他看起来不太行啊?”
“……”
寂静,在他说完这些故意激怒她的侮辱性话语后,死寂的空气萦绕在他俩周围。晚上十点半,这时候兵舍的灯已全部熄灭,起此彼伏的鼾声在走廊中响起,巡查的军官正拿着手电一层层检查着每个宿舍的情况,霍金斯的床铺微微鼓着,里面却是负重跑时的背包和备用枕头。此刻的他正在盥洗室的水池旁,顺着管道形成漩涡的肥皂水中映出“斑比”微微勾起的嘴角,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瘆人模样硬生生让身为雇佣兵的他都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