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要和他一起环游世界,从西欧出发,要去新西兰的南岛,拉斯维加斯,澳大利亚大堡碉,好望角,美国大峡谷,长城,金庙,泰姬陵……我本来就准备去很多很多地方,在遇到利威尔之前我都准备一个人去的,但在遇到他之后我终于不要定孤零零的单人房了。他说我就是无聊想找个人说说话,才不是,这些地方我只想一个人去或者和他。
我想和利威尔一起旅行,去看这个世界的开始和尽头,然后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和现在一样。他说会陪我去任何地方,只要我不要走的太快,只要我还记得回来。他多虑了,我怎么舍得抛下他一个人去旅行,那么多钱我一个人也花不完。
实在熬不住了,真的要睡了,利威尔在催我写个结束语。写什么好呢,总之今天很开心,昨天很开心,明天也会很开心,有他在的每一天都是开心的,我们一起度过了春朝秋时,夏雨冬雪。在这些渐渐习惯的日常里,我依旧觉得无比甜蜜和幸福。
利威尔,明天睡到自然醒好不好,看在我爱你的份上。他没有说话,没有拒绝,那就是可以!好样的,这男人要收我手机了,那晚安!
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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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连天的炮/火响起,巨人的嚎叫同炸药的爆破声一同奏响这场战争的尾音时,卢娜拄着盲棍在安娜的陪同下慌慌张张来到病房门口。褐色头发的姑娘睁着那双不可视物的淡金色双眸不依不饶地朝眼前望去,虽然她依旧只能看见一片黑暗,但她要见的人就在眼前。
病房里已经围了许多人,克劳德夫妇,瑞文,约书亚,卡洱,甚至是那位大祭司,此刻都围在那面色惨白的姑娘身边。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在这样阴郁而又难熬的气氛里,连远处不知为何而发的炮/火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火并没有烧到这姑娘的身躯,原因是伤口撕裂和感染,原本就受了那样重的伤,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好不了的伤势却还被押进了地牢,被铐着,安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被绑在那该死的木桩子上。如果那道命令能早一点过来的话,也不至于……会变得如此虚弱。
“瑞恩她……还是吃不下东西?”卡洱踌躇了片刻问道,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思虑下渐渐捏紧了衣角。
“不是吃不下,唉,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么说着的瑞文捏了捏眉心,同时环住一旁又忍不住呜咽起来的母亲,眼角透露的是说不出的疲惫与忧愁。
“肉也吃不下吗?医生呢?怎么说的?”安娜不由得握紧了卢娜的手看向病床上格外虚弱的人,印象中的小姐一直都是坚强又锐利的,那精明的模样哪怕是躺在病房里也能将王都犹如棋盘一样把玩在手中。那样的小姐……哪会有现在这样……
“医生说身体没有太大的异常,但是瑞恩她……”
“她怎么了?”
“她的病历上有看过心理医生,不止一次,好像是什么神经/衰弱并发的抑/郁症,还有什么躯/体化之类的。因为受伤常吃的药停了一段时间所以才……”约书亚看着病床上的女子说道。太瘦了,她太瘦了,虽然瑞恩一直都很纤细,但是这也太瘦了,也许萝拉的死对于她的打击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算被嫌烦赶走也要天天去病房陪着她的。这么想着的约书亚不由得握紧了双手,再次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她心思太重,想的太多。”瑞文抚摸着她温热的面颊呢喃道:“一定要把事情握在手里才放心,她太害怕失去了,我妹妹她才没那么坚强。我一直知道,却总还让她这样。”
明明是那么亲近的人,却连她得了这样的病也不知道,明明是眼前的人,却从来没有发现她的笑容不知从何时开始再也传达不到眼中了。
“新闻呢?”
“没有报道,压下来了。”
那之后的房间继续陷入了先前的寂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均匀地洒在每个人心上。她一直很好,做什么都很好,仿佛没有缺点一样那么独立,那么完美。而后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忍受着谁也不知道的痛苦,和谁也不知道的情绪做着抗争,她的自我被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宛如七尺深潭。
“姐姐她……会死吗?”卢娜克制住近乎崩溃的哭声,在安娜俯下身的拥抱下紧紧揪住眼前人的衣襟,这副小小的身躯在几天里承受了太多的打击和悲伤,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离别。
“靠营养液吊着,应该没事。但是要一直这样下去,身体早晚要吃不消。”克劳德先生这么说着,褐色的眉毛微微皱起,那副古井无波的脸上浮上了一片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