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艾尔文看着瑞恩逐渐走近的步子,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我故意被抓到这里陪我们马上要被处刑的团长,感动吗?”瑞恩勾了勾嘴角毫不介意地上的污渍一般缓缓坐至艾尔文身侧,在他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目光中轻声道:“团长你要政/变,我知道。嘘——听我说完,我牢房的守卫快要轮班了。
“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支持你,但是王权和信仰是世界的两大支柱,一根倾颓,另一根也不保。希斯特利亚会成为众望所归的女王,但墙内又没有另一个比城墙教更加正统,信徒更多的教会了。我们可以摧毁伪王的统治让真王上台,但我们不能摧毁那么多人的信仰,在这个狭隘的墙壁里造不出太多的神明。”
“你准备怎么做。”艾尔文侧头望着她道。
“明天关于你的处决会下来,但首先下来的会是我的。因为我发表了一些……批判王的宣言,我会因为背弃王而被烧死在内城,正好离提利尔区很近。”瑞恩看着艾尔文思索的神情继续说道:“你可以控制三军……”
“那是他们做出的选择。”艾尔文轻笑了一声。
“哈哈,好。三军集结在皇都,中央宪兵由驻守兵团控制,但是我的处刑会比那还要早。那些听到我发言的宪兵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当场死在霍布斯的医院,他们害怕了。
“你们获得了军队的支持,还需要民众的,提利尔区的人民为首,然后是霍布斯封地的人民,随后便是整个内城,然后是罗塞。我的处刑会是一颗火种,会激起民怨和愤恨,我的人会在人群中点燃这个引线,然后引发前所未有的混乱。
“而后混乱,是一把阶梯,我们要顺势攀爬将希斯特利亚推到人们的面前!这将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来让我们的女王实至名归,万民高呼!”
艾尔文看着这位风轻云淡谈论着政治变革的女性,在若隐若现的月光中看见了她藏在蓝色眸中的野心。
“怎么做?”
“不久,你会知道的。”
“你呢?”
“我在赌,关于墙内唯一的教会,这位肩负着教徒信仰的大祭司会不会为了他们的未来而选择新的道路。是死在旧世界里,还是在新世界里重生。”在那轮清浅的月光下,瑞恩呼出一口气耸了耸肩笑道:“当然我希望他们重生,新世界还是需要三位女神支持的。”
“你很适合这些,这些关于政治的人心游戏。”艾尔文垂下眼眸轻笑道。
“但我不想从政,他们度日如年,而又朝不保夕。”她扶着墙壁站起身语气轻佻道:“我呢,只想过活色生香的奢侈日子,数着钱心满意足地躺进棺材。再会,艾尔文团长。”
“再会,克劳德小姐。”
第二日内城
灰黑的衣袍被一双枯燥的手拿起,灿烂的晨光洒在第七大街上,树影斑驳的初夏景色映在一双蓝色的眼眸中。淡金色卷发的姑娘出现在火刑架的附近,她回头望着同样身处人群的恋人,握紧了身侧的刺刀。空中掠过几只飞鸟,惊动了那双不知现在何处的灰蓝色眼睛,身着军装的宪兵在这片大好的阳光中押送着身着白裙的女子,她光洁的小腿上有着一道可怖的疤痕,在这片冰冷的土地和人们惊讶的呼声中,她抬头看着那逐渐灼热起来的日光,轻声感叹着。
“祭祀,审判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灰袍的人看着桌面上三女神的铜质链子,在早间八点的钟声里默默点了点头。灰褐色的眸子在触及窗外的光亮时,他不可自制地想到了在病房里那位姑娘的发言,那么尖锐却不无道理的……宣言。
艾尔文看着逐渐明朗的天空,在八下沉闷的钟声里被解开了拷在墙上的铁链。湛蓝色的眸子里泛出些许精光,他在宪兵的监视中稍稍洗漱了一下,然后在那逐渐积起的水洼中,看着自己的倒影。
“她不应该遭到这样的待遇!她是我的女儿!她不能遭到这样的待遇!”
“母亲,母亲!母亲冷静下来,一切会没事的!相信她!相信瑞恩,我们要最后出场才行!”
“我早就说了,她不能呆在调查兵团……她那么好,她那么好……”
瑞文安抚着身前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妇人,身侧站着沉默不语的父亲,同样不安的眸子在无声的对视下不约而同的转到窗外逐渐聚集的人群上。
戴眼镜的短发姑娘搂住怀里颤抖不止的卢娜,女孩儿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姐姐的名字,在这片温暖到不可思议的阳光下流着泪,呜咽着。
索菲亚,亚瑟,奈德,塞西尔,瑞文,克劳德夫妇,大祭司,乃至目前内城所有人的注意点,都在这位声名显赫却即将被处以火刑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