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学得很快。在我还要金妮陪着我飞的时候,他已经和双胞胎们玩起了简易魁地奇,拿了一颗甘蓝作鬼飞球。好像只有和十几岁的人在一起,他也会跟着一起回到十几岁那样笑得开怀。在这里,没人在意他跟哈利的父亲一个年纪,也没人在意他是个狼人。他们弄得满身都是杂草和泥土,头发丝被汗水浸湿,胡乱地黏在脸上。弗雷德一把把甘蓝投进用树枝结成的圆环中,莱姆斯伸手去够,与甘蓝擦肩而过,乔治骑着他的扫帚悬浮在不远处,拍着手为他的双胞胎兄弟祝贺。
我掉转扫帚的前端,绕着陋居上空飞了一圈。金色的夕阳像一层金粉覆盖在万物之上,底下的人小得如同蚂蚁一般。
这从不知道谁那儿偷来的时间,如果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一股悲哀的情绪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们不能总是通过这样的妄想逃避现实处境。只有残酷的人和嗜血者才希望世界永不安宁,为此需要其他人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不让他们颠覆世界,说到底,像这样不公平的对抗从来没有停止过。所以我理解有人在反抗无果后开始感官麻木,对一切充耳不闻,用偷来的时间填补死前流浪的灵魂,甚至一死了之。我们有理由在无数选择中做出自己的决定,不然也可以把自己变成那棵甘蓝,至少做甘蓝也还有点用处。
如果这就是我的遗言的话,我希望我可以变成甘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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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日夜晚,我们所有人先后到达了女贞路。只有赫敏和金斯莱、芙蓉和比尔是骑夜骐,其他人除了海格,都骑着各自的飞天扫帚降落在小惠金区。穆迪说,这附近的天空一定有食死徒把守,他们吃准了我们会使用夜骐和飞天扫帚。
在这一天来临之前,我一直在构思我自己的遗言。这是我认为疯眼汉唯一不够严谨的地方,因为他长久以来的出生入死的经历,使得他很少关注普通人对死亡的恐惧。虽然他不用说我们也知道,所有人在今天都容易牺牲,再怎么故作乐观,我们也要和神秘人直面对抗。
弗雷德刚下扫帚,就耍帅似地整理了下他的发型。好了,虽然神秘人发现哈利的几率只有七分之一,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死亡的几率也只有七分之一?亚瑟打断他说,有我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别把你老爸想得这么没用。
我是紧紧捏着莱姆斯的手走进女贞路4号的后门。这是第一次,但一定不是最后一次,这就是现实,就是随时随地会死去的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是的,我害怕。但是我不会逃。”
“你很勇敢。”莱姆斯说。
我苦笑一下:“谢谢,可你比我勇敢多了。”
我听见罗恩用十分担心的声线问唐克斯,攻击和防御的咒语到底有哪些,他怕自己又想不起来。
哈利把我们领进厨房。这是我见过最干净整洁的屋子:只要是光亮平整的台面都被擦得一尘不染,盘子和碗碟都整齐地叠放在高处的储物柜里,像极了在装潢杂志上看到的新家效果图。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靠着舒服的位置,哈利看着我们的眼神也充满了欣喜。
穆迪扔了个大口袋在脚下,转向哈利解释了一整套计划,包括我们为什么不使用幻影移形、门钥匙和飞路网。
我们不能等踪丝消失再撤离,因为你一满十七岁,就会失去你母亲给你的全部保护。简单来说:皮尔斯·辛克尼斯认为你已经彻底走投无路了。所以我们只能使用这几种交通工具:飞天扫帚、夜骐和海格的轻型摩托,只有它们是踪丝无法探测的,因为不需要念咒语。疯眼汉的魔眼转得飞快,他继续说。你母亲的咒语在两种条件下会破除:你成年了,或者——他指了指这一尘不染的厨房——你不再管这个地方叫家。今晚,你和你的姨妈姨夫分道扬镳,彼此都明白你们今后再也不会共同生活了,对不对?
哈利点点头。
所以,这次你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咒语会在你走出它的范围时破除。我们选择提早打破它,因为神秘人很可能会在你满十七岁时过来抓你。我们准备了好几个看上去准备藏你的地方,而你,跟着海格,去唐克斯的父母家。一旦你进入我们给房子设置的保护魔咒的范围,你就可以利用一个门钥匙转移到陋居去。有问题吗?
呃——难道我们十四个人都飞去唐克斯的父母家吗?这不是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了?哈利说。
啊,关键的一点我忘记讲了。穆迪从斗篷里掏出一瓶泥浆般的东西。今晚将有七个哈利·波特在天上飞,每个都有人陪伴,每一组都飞往一处不同的安全房屋——哼,虽然我不想提,这是蒙顿格斯唯一一次脑袋瓜好使想出来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