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去了狩猎场上,看看他们重建海格的小屋重建到什么地步了。
“噢,你来了。我们快弄好了,你看——”莱姆斯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这也难怪,他这两天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原本焦黑色的木头堆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用崭新的木头架在一起的房梁跟柱子,还没有铺上瓦片,不过四周的石砖都围绕着房子叠了一半。海格说,房子烧掉后,他就住在城堡里,一直会住到房子修好之前。偶尔和鲁弗斯·斯克林杰打照面令他十分尴尬。
我不想再回到温室了,虽然只把我的父亲丢在那里也不太好。我跟着他们一起把剩下的石砖叠到一起,最后莱姆斯施了个加固的咒语。只剩下房梁架子的小屋看起来像个玩具铁盒。
莱姆斯施咒的样子就像个不会思考的机器人,他差点把石砖一股脑都架在房梁上,幸亏海格及时叫停。剩下的我也可以应付,莱姆斯,你去休息吧。海格说。
我陪同莱姆斯穿过门厅,走进礼堂。现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是一个人拖着个行李,就是在他们家长的陪伴下带上全部家当离开霍格沃茨。现在正是晚餐时间,礼堂空空荡荡,只有三两个人在用餐。我们在格兰芬多长桌前坐下,拉过两只盘子。
莱姆斯机械地把肉和三明治放到自己的盘子里,他本着“不吃饭会死”的想法在进食,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抱歉,我吃不下。”他第三次放下刀叉,用双手捂住面孔。
“我替你打包一点,等你饿了再吃。我们一会儿去散步,怎么样?”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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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长安慰或是倾听的人并不代表那个人本身就没有悲伤。悲伤就好像是咖啡的苦味,无论往咖啡里放多少糖,最后会形成甜味与苦味并存的状况,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在悲伤的时候有一次两次开心的瞬间。
悲伤伴随着我们,是一生或早或晚都要面对的命题。如果你足够幸运,可能悲伤一次都不会来临;如果足够不幸,悲伤将贯穿一生。可有时,好运这种东西,你无法与他人分享。
夜晚不同于白天的闷热,低气压远去,凉爽的阵风拂过我们的面颊。我手里的纸袋与金属扶手撞击,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里面装着两颗蛇果,对于吃不下饭的莱姆斯来说,水果多少能让他没这么难以下咽。
我们站在天文塔顶端的平台上,这里是邓布利多被斯内普谋杀的地方——哈利是这么说的。莱姆斯想亲眼看看,因为这儿留下了一切当时的痕迹。其实没有多少痕迹,邓布利多被杀戮咒击中时,他没有一点反抗。
仿佛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死在那群人手上一样。
“幸好你帮我拿了吃的,我真的有点饿了。”莱姆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把纸袋撑开,让他拿出一颗蛇果。
他咬下一口,蛇果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听着他边咀嚼着果肉,边凝望在一片黑暗中亮着灯的海格的小屋——他今天总算能在自己的新家入睡了。远处,微弱的月光照亮了湖面,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星星遍布我们头顶之上。他指着黑湖附近的一个模糊的影子说:“那棵打人柳,是我入学那年栽的,树下面有个入口,可以直接通到霍格莫德的尖叫棚屋。我学生时代的月圆夜就是在尖叫棚屋里度过的——我应该和你说过,詹姆他们为了我学会了阿尼马格斯。”
“你说过,但是打人柳的故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邓布利多让人种的,如果不是他帮我做了这些准备,我想我可能都没办法入学,因为只有在尖叫棚屋里变形才能不让我在月圆夜伤害到其他学生。在十一岁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就和普通人的生活彻底告别了。我母亲锲而不舍地劝我打消上学和交朋友的念头,我的父亲则一直对我抱有歉意,很难直视我,但其实我从来没恨过他。
“我的父母、邓布利多、詹姆、小天狼星,每一个人都对我付出了最大的善意和爱意。现在只有我父亲还活着,他也总有一天会走的,当我发觉自己开始习惯死亡的时候,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做人。”
他说话的时候,嘴里总是在咀嚼果肉,所以声音总是含含糊糊的。他好像打定主意,一定要嘴里有东西才能说话,我暗自担心他会不会被果肉呛到。
我说:“可是你没有习惯死亡啊,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也许是吧。他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等同于父亲的存在,我不可能习惯的,但这个程度不如小天狼星死的时候那么严重,可能是我离他还是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