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对狼人变形后的状态解释是:失去自我意志,完全兽化,极具暴虐性,容易攻击人类。这意味着和狼人相处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因为一时的疏忽,把自己放在一个危险的境地中,而杀死自己的竟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杀死自己。莱姆斯有可能杀了我。我会死在莱姆斯手下,尽管他是无意识的。
我阖上眼皮。
我还爱他吗?
23
在一个安静的环境中,我的大脑告诉自己要休息,于是我跌入了意识深处的海洋。我像是断电一般停止思考了将近一个小时。比起承受压抑的空气带来的窒息感,放任自己被意识所吞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随后,我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一大片草地如海水的波浪一样起伏——是莱姆斯住的屋子背面的景色。隐隐约约还有晨露的味道飘进鼻腔,我好像自己也身处其中,感觉到叶片的边缘在摩挲我的脚踝。
我抬起脚往前走,海风一下子吹起我的头发,将所有发丝胡乱扔到空中。我在强烈的日光直射下眯起眼睛,聆听急促的湍流与草地互相拍打的声音。
泥巴种、狼人、骗子和小偷。一个一个闯进我女主人的房子,这群肮脏的东西玷污了高贵的布莱克家族的祖宅。该死的狼人又带进来一个血统不干净的杂种,老克利切该怎么面对女主人,他太可怜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床铺边上有个皮肤皱缩的家养小精灵,用他牛蛙般沙哑的声音念念有词。他的模样很老了,快要和挂在楼梯间上的家养小精灵的脑袋一样,蝙蝠翅膀一样大的耳朵耷拉在头的两边,里面长出了一大堆白毛。
克利切!小天狼星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十分生气。干你自己的活,别去打扰别人。
这个叫克利切的小精灵用他肉乎乎的鼻子哼了一口气。少爷这个讨厌的、忘恩负义的下流坯,伤透了他母亲的心——
克利切,听到了没有!我再说一次,别去烦别人!小天狼星的声音离二楼越来越近了,一直到他停在卧室门口,克利切也没有挪动一步。他一点都不怕小天狼星,反而说些变本加厉的话来:少爷把那些脏东西、社会败类运进女主人的家,布莱克家族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严重的侮辱。这是糟蹋女主人的心,败坏布莱克的名声——
小天狼星怒吼。克利切,你说够了吗,是不是我的命令都不管用了!
不,少爷,克利切永远服侍高贵的布莱克家族。克利切朝着小天狼星鞠了一躬,又骂骂咧咧地挪出卧室。杂种、败类、泥巴种怎么敢睡女主人的床,真是恶心,女主人会对克利切说什么,她肯定会失望的——
克利切!闭嘴!小天狼星几乎用了响彻整栋房子的声音朝克利切大吼,却只能得到克利切又一个鞠躬,和依旧疯子一般的低吟。
他踱步进卧室,对我说了声抱歉。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变得疯疯癫癫的。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女主人?少爷?这真的是你家?
是啊,是我家。也是布莱克的祖宅,我父母的家。他们十年前就死了。
他在我旁边那张床铺上坐下,眼神还停留在卧室门口。
莱姆斯呢?
出去了,在你离开后不久。
去哪儿了?
谁知道呢,他说晚饭前回来。他鞋也没脱,就把腿放在床上,整个人陷在被子和枕头之间。
你这样看起来好像被床给埋了。
是嘛,我倒觉得很不错。一天难免要有几次要对付克利切,他安静下来还是很舒服的。
你要睡午觉吗?
不,我要找你谈谈。
找我谈谈?我皱起眉,找我谈什么?
那个——博格特。
你先把鞋脱了,莫丽如果看到你不脱鞋就躺在床上,她会尖叫的。
小天狼星哼哼两声,不情愿地踢掉自己的两只长筒靴。
我们两个就保持着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的姿势,好像两个躺在棺材里的人,都把双手交叠在胸前。可能他觉得太过古怪,转而把手枕在脑袋后面。
我问他,从哪里开始说。
当然从博格特开始说了。你以前的博格特是什么?
不知道,我以前没有遇到过博格特。我撇撇嘴。
我猜,大概你在遇到莱姆斯之前,博格特也不是狼人。我该说幸好有这个巧合吗,不然我会认为你根本就是对莱姆斯有其他目的。
你疯啦?对他有其他目的?研究活的狼人吗?那我为什么不去找纯血狼人。
是有点说不通,但我真的想不出他现在这副自怨自艾的样子能吸引到什么样的女人——只有你和唐克斯两个傻瓜吧。
唐克斯?她也喜欢莱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