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数米外的灌木树叶又摇了两下,二人屏息凝神准备迎击黑暗中躲藏的敌人,下一秒,嗖一下,一团形物体蹦出,高拱背、瞪大眼冲他们大叫,敌意满满。
是只花猫?
夏衍稍松了口气,谁知刚软了手腕,紧跟哗啦一声。
有人滚了出来!
正欲挑剑刺去,那人啊一声,听上去很耳熟。
“冉芷?你怎么来了?”
夏衍很惊讶,预见事起,他出来前特地嘱咐小孩们不要乱跑,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跟来?
“先起来。”邱茗扶起小孩,扑掉浑身枯叶树枝。
“公子……对不起,”小孩噘嘴委屈道,“外面好吵,我和容风担心你,就出来了……”
“山里不安全,你不该在这,”夏衍面有愠色,但仍沉下气说,“我先送你们回去,关好门,多大的动静都不要出来。”
“可是。”
“冉芷,”夏衍当即打断,“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公子!听我说!”小孩很着急,余光不停地看旁处,忽而眼睛一亮,“公子,您护太子殿下要紧,副史大人身体不适,我带他先回吧。”
“不行,你底子尚薄,他不能动气,听话,赶紧跟我走。”
正说着,不想不远处树枝啪一下踩碎,为首的人不紧不慢迈上前,扛刀打量几人,歪了嘴角冷笑一声。
“尚书大人耐心有限,可没空同你们谈天说地,束手就擒,老子给你们个痛快。”
“就你们那两下,下辈子吧,现在全他娘的去给我投胎……”
夏衍立刻举剑冲上,想把两人护在身后,邱茗亦撤步后退,可小孩像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冉芷?”
此时夏衍离邱茗最近,看清了嚣张跋扈的叛徒,也看见了小孩藏在背后泛着冷光的匕首。心突然如坠冰窟,他眼疾手快,揽上对方的腰蹦出数米,落地刹那狠狠瞪了小孩一眼。
“冉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公子……我……”
冉芷踌躇着,害怕着,双手直抖,在夏衍拉走邱茗的那一刻,他依旧没敢动手。月光洒落阴影,割裂了土地,彼此间映下深深的界限。
踏不过了,没用的。
“不中用啊,”为首的连连摇头,拍了小孩的肩膀叹气,“旧式贵族的后裔杀个人畏畏缩缩,还妄想光复宗族,冉国公有你这样的后人,不觉得丢脸吗?”
“我没有,您答应我不提我的身世……尤其在公子面前。”
“谁答应你了?要不是大人除掉周成余的时候被你撞了正着,你还有机会活到今日?”那人提起冉芷的衣领,眼神鄙夷,仿佛看一只丧家犬。
“自己说八大将军死状凄惨,后人百年不得善终,奈何你不争气,几次机会失手,还有胆邀功,大人不记恨你就算不错了,什么理想抱负,我看,你心里,只有你家公子吧……”
话未说完,刺耳的风声划破天际,为首的反应神速,挥刀格挡,一声清脆,一只剑直挺挺插地上,那头邱茗正盯着他。
“呦?你还救他?副史大人好心肠啊!”那人仰天大笑,“知不知道这兔崽子把你害得多惨?”
不要……不要说……
“芊腐发作血液带毒,副史大人,在淮州您就该和姓周的一起去死,可惜啊,您福大,知道为什么一出兖州城就被戎狄逮住?就是这小子的功劳!没想到啊没想到,大人能活着回神都!”
是啊,他活着回来了……带了一身窟窿。
邱茗浑身颤抖,头痛欲裂,五脏六腑拧成一团。自他从案牍库下手追查江州旧案,一切的一切发生得那么顺理成章,又那么出奇得巧合。
因禁香入狱,狱中刺客闯入想杀他,淮州关键证人暴毙,暗中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阻碍他查下去。他的行动总能被提前知晓,真相总是那么若即若离,即将抓住时从手中溜走。
暗中透露消息的人,原来是他……
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么长时间以来,邱茗怀疑过很多人,行书院的同僚,明殿的官员,但唯独排除了最亲近的身边人。
夏衍身边的人。
胸腔内翻腾的情绪不受控制,他脚下无法吃力,双膝发软,猛地跪下。
忽然一股力量架住胳膊,面前人眼睛紧盯前方,如同注视猎物的野兽,埋藏了铺天的杀气,表情无法用言语形容。
“放开他,那是我家的小孩,犯了天大的错也轮不到你这等人说教。”
“老子没心情和他说教。”为首的语气冰冷,横了眼两人,长刀翻了面。
“没用的废物,下场只有,死。”
冉芷!
夏衍一箭步冲上,邱茗指尖微颤,下意识想打暗器,忘了自己早已拿不了断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