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是先就解释了一番为何要搜营,随后便令众人用膳。
在应家走进营帐时,群臣以及众皇亲国戚便忍不住议论纷纷,这会儿自然更是低声说个不停:
“少师大人可是文曲星下凡,平日里丝毫看不出,怎么竟也如此嗜血残暴,雕刻匈奴人骨,啧啧啧,好可怕。”
“应翰林和冠军侯小时候养在边塞,父母和大伯又都忙着打仗,他们的三个堂哥就像他们如今照料应长乐一样,那是当爹又当娘,手把手的带,三个哥哥都死在匈奴人手上,要我是他们,我也会疯!”
“哎哎哎,谁说不是呢,如此血海深仇,是个人,都得疯。”
“雕刻匈奴人骨,还能理解,那冠军侯竟要抱着弟弟穿过的衣物才能睡着,这又是什么病,简直可笑。”
“哈哈哈所以说,他们一家都有病嘛,一个个全都疯了。”
“我刚才听闻,圣上还真从冠军侯营帐中找到了应长乐穿过的衣物,冠军侯如今不是隔三差五就回家一趟嘛,怎么还要弟弟的衣物,有病吧。”
“肯定有病啊,也就他们一家子不觉得这是病,还真给送,可笑吧,简直贻笑大方!”
……
这些敢低声嘲笑的,自然都是皇亲国戚、国公、郡王等,他们原就不怕应家,且都看不惯应家,正好逮住此机会。
皇帝高高坐在上位,完全听不清如此低声的议论,况且就算能听见,皇帝也没法管这些小事。
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要说什么都不能不让说,更何况是百官,皇帝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应长乐可是听得很清楚,他气的不行,噘着嘴说:
“哼,关他们什么事啊,成天就知道蛐蛐别人,他们闲的吧!我们就是都有病,你们最好别惹我们,啊啊啊,好想堵住他们的嘴……”
应慎初连忙安慰弟弟:“无妨,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只当没听见,阿乐,没关系,我们并不在意。”
萧承起也跟着一起安慰了许久。
应长乐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舍不得两个哥哥受委屈。
不过两个哥哥确实完全不在乎,他也就不再当回事。
应长乐看着桌上放着的几盘干巴巴的烧饼、麻饼,都冒着热气,饼香浓郁,另外还有几盘盐渍鱼干、腊肉,再配一碗野菜汤。
他早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种食物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勉强咬了一点儿饼,也十分难以下咽。
应慎初赶忙给弟弟喂了几口野菜汤,轻抚着肚子,小声道:“快顺顺,好了,不爱吃就算了,为兄吃。”
皇帝早已下令,今日桌上不能剩任何食物,再不喜欢吃,也得吃光。
应慎独忙道:“大哥,我爱吃,都给我罢。”
他们行军吃的就是这些,就算他是大将军,也不会额外再吃多好的东西,若行军不急,才会弄点野味吃,再叫家里带来的厨子做些精致的菜。
若是行军急,吃的还远不如桌上这些呢,一般是冷馍、肉干就酒或者雪水,垫吧垫吧。
应慎初没有理会二弟,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拿过幼弟手上的饼,吃了起来。
萧承起也不吃自己面前的食物,先就去拿应长乐面前的,说:
“我倒是觉着挺好吃,我原不挑吃食,能填饱肚子就行。”
应慎初忙道:“阿起,没关系,这点我还能吃了。”
萧承起却说:“大哥,你就别和我抢了,我真觉得挺好吃。”
应慎独不敢再多言语,只是闷头吃,将兄长的那一份抢着先吃了,他自己的留在后面。
自从回京后,应慎独就再也没吃过行军饭,即便是在军营,也是家里带来的厨子做的十分精致的饭菜,嘴都被养叼了。
但行军饭再难吃,他也不至于吃不下去,长期养成的习惯,他已经可以完全忽略食物的口感,只要填饱肚子就行。
应长乐笑着说:“哈哈哈,你们怎么还抢着吃,馍可以偷偷藏在衣服里呀,又没人会查。”
萧承起轻声道:“阿乐,万万不可,你看,没人这样。”
应长乐四处张望,果然见众人都在闷头苦干,就连那些平日里最嚣张跋扈的皇亲国戚也不例外,不敢剩,更不敢藏。
他又看向众皇子,有些年纪小的,忍耐力不强,吃的直干哕,都不敢不吃,也不敢吐出来,囫囵硬吞。
皇帝将肉干撕碎了夹在热馍里,吃的津津有味,吃罢,才说:
“遥想朕当年随先帝打天下,有时吃的还不如这些,行军急,哪里顾得上吃,有肉干鱼干夹着馍,都算捞顿好的了……”
皇帝是真不觉难吃,甚至颇有“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意思。
老臣赶忙帮着皇帝追忆往昔,群臣自也是跟着连连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