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臂一揽,将人紧紧拥入怀中,良久才恋恋不舍松开,一步三回首间,终是带着满心牵挂转身,阔步迈向门外。
苏玄染步出婚房,踏入灯火通明的前厅筵席,厅内酒香四溢,宾客们举杯言欢,觥筹交错间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正准备上前应酬,忽有家丁疾步入大厅,高声禀道皇上圣驾已至府外。
震得满堂宾客皆惊愕不已,众人纷纷停下手中杯盏与筷箸,一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向府门方向。
苏玄染神色自若,身姿笔直,袍袖轻扬间已率一众宾客阔步迎向府门,抬手撩起绣金喜袍,修长身姿下沉,单膝跪地,行君臣大礼。
身后众宾客亦纷纷拜倒,衣袂起伏间,玉带环佩叮咚相击,满院皆是恭敬肃穆的气息。
明黄龙辇稳稳停驻在朱红府门前,帝王见苏玄染仪态端方,笑意微绽,抬手虚扶:“苏爱卿佳偶天成,朕岂有不来讨杯喜酒之理?”
话音落下,随侍宦官托着雕花檀木匣躬身呈上。
天子缓步踏入府中,径直登上铺就织锦软垫的主位,端然落座。
侍者们屏息重整筵席,将琼浆玉液、珍馐美馔依次恭谨呈上。
帝王执起羊脂玉盏,浅啜一口陈年佳酿,龙目微阖颔首:“此酒入口绵柔,回甘凛冽,果然名不虚传!”
席间,圣上时而品鉴佳肴,时而与苏玄染闲话家常,从婚仪细节到婚后雅趣随意问询。
苏玄染应答如流,言辞既恪守君臣之礼,又不失亲厚。
暮色渐浓时,皇上起身整冠,摆驾回宫,众人俯首相送,直至明黄仪仗远去。
苏玄染回身入府,刹那间,丝竹管弦声再起,满堂宾客笑谈声浪更胜从前。
苏玄染整肃衣冠,率先来到恩师与师娘席前,他神色恭谨,双手捧起酒盏,动作舒缓屈膝跪地,将酒盏高高举过眉梢,身姿挺拔,仪态端庄。
恩师与师娘见状,面庞上皆浮现欣慰笑容,恩师抬手轻接过苏玄染递来的酒盏,轻抿一口酒液,师娘则在一旁微微欠身,以表回礼之意。
礼毕,苏玄染转身,向着林大叔一家所在方位稳步走去。
林大叔与林大婶见其前来,赶忙匆忙起身相迎,林小弟亦身姿笔挺,目光中满是热切与敬仰。
苏玄染步履从容,唇角噙着浅淡温雅笑意,将新斟的酒盏双手奉上。
林大叔布满老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林大婶眼中泪光闪烁,别过脸去,抬手轻拭眼角,林小弟恭谨抱拳行礼。
觥筹交错间,四
人同时仰首,清冽酒液滑入喉中,一饮而尽。
苏玄染手持酒盏,穿过熙攘宾客,径直朝着叶落尘所在之处走去。
叶落尘抬眸瞥见那道身影,桃花眼倏然亮起,眉梢染上促狭笑意,长身玉立间,已迎着上前去,两人默契避开喧嚷宾客。
他目光扫过苏玄染身上金丝盘绣的吉服,眉眼间难掩惊艳,朗笑打趣:“苏兄这一身云锦喜袍,当真衬得丰神如玉。往日冷若冰霜的模样,今日竟沾了三分喜气,我乍一看,都差点不敢相认了。”
苏玄染垂眸睨他一眼,却掩不住唇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弧度:“叶兄,少打趣,先饮了这杯。”说罢腕间翻转,将酒盏径直递到对方身前。
叶落尘却是不接,眉梢轻扬,身子前倾凑近,压低声音调笑:“春宵一刻值千金,苏兄可莫要一味在此处与我们推杯换盏,冷落了新房中佳人。”
苏玄染眼底掠过一抹无奈,却将浅淡笑意染得更温和:“多谢叶兄挂念。”
叶落尘哑然失笑,凑得更近些,眉梢轻挑,眼中尽是促狭之意,压低声音:“此前赠予苏兄的图册,可细细研读了?夫妻之道学问颇深,我不过是怕你初涉情事,有所疏失,才特意寻来,还望苏兄莫怪。”
苏玄染神色淡然,语气却带了几分无奈:“叶兄的‘厚礼’,改日再谢。此刻且陪我饮尽此杯。”言罢,再次举杯相邀。
叶落尘心领神会,朗笑一声接过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目光诚挚,郑重抱拳:“今日得见佳偶天成,实乃天大幸事,愿苏兄与尊夫人鹣鲽情深,携手看尽世间繁华,白首不相离!”
喜宴之上,热闹非凡,喧嚣不止。
叶落尘隔着浮动的酒气与烛影,瞥见好友被一众宾客团团围住。
那人平素冷峻清冽的面容,此刻染着薄霞,耳尖泛红,在众人连番的调侃与劝酒攻势下,往日古井无波的神色,此时隐隐有几分窘迫。
他欣然一笑,疾步向前,长身玉立拨开人群,手臂一伸,揽住苏玄染的肩头,倾身凑近其耳畔,压低嗓音:“苏兄,你且瞧瞧,这喜宴喧闹,一时半刻恐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