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毕,温曲儿便沉浸于教养嬷嬷严谨的礼仪训教中。
她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凝神细听嬷嬷的每一句指导,无论是举手投足的规范,还是神态言辞的分寸,皆全神贯注揣摩研习,力求尽善尽美。
日影西斜,
雕花窗棂的影子在青砖地上蜿蜒如墨,将午后时光拉得绵长。
苏玄染姿兰玉树的身姿,步态沉稳,气度从容,穿过垂花门。
温曲儿抬眸,忽见那道熟悉身影,眸光瞬间璀璨,她提着襦裙快步奔来,裙裾翻飞间,欢快话语溢出:“苏玄染,你回来啦!”话音未落,人已扑进他怀中。
苏玄染长臂舒展,稳稳接住她,顺势将人横抱而起。
温曲儿下意识环住他脖颈,两人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唇角同时勾起笑意,眼底尽是藏不住的欢喜。
清朗欢悦的笑声在静谧的别院里回荡,惊起枝头雀鸟,扑棱棱振翅而去,打破暮色宁静。
苏玄染垂眸凝望着怀中眉眼含笑的娇俏人儿,步履沉稳行至软榻前,将将她轻柔安置在锦垫上。
待换上常服,他修长手臂环过她肩头,将她牢牢圈进怀里,下颌温柔轻触她发顶。
温曲儿倚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耳畔传来熟悉有力的心跳声,她朱唇轻启,语调温婉,将白日里学习礼仪时的趣事与困窘,细细诉说。
从嬷嬷反复纠正的持盏手势,到终于做好万福礼时的雀跃,那些琐碎的细节,在她的叙述中变得鲜活生动,话语间带着她特有的娇憨与温柔,眉眼弯弯,尽是缱绻情意。
苏玄染目光温柔紧锁着她,专注聆听每字每句,掌心贴着她肩头轻轻揉按,唇间低沉应和。
温热指腹,隔着衣料辗转按压,将她因礼仪训练僵硬的筋骨一一舒展。
待温婉的话音渐落,苏玄染的指腹仍在她肩头辗转,他忽然俯身,凑近低语:“算起来,已有数月未曾为你沐发。”
温曲儿抬眼,撞进他盛满温柔的眼底,那抹熟悉的眷恋让她满心甜蜜。
苏玄染修长手指交缠住她的手,牵着往铜盆边走去。
他袖口挽起,指尖探入蒸腾的温水,确认温度适宜后,方才将她乌丝浸入水中,指腹自发根处轻柔打圈,舒缓按摩着头皮。
温曲儿双眸轻阖,面容恬静安然,眉梢眼角皆是藏不住的笑意,尽数融在他满溢的温柔宠溺里。
待她墨发洗净,苏玄染将其精心绾起,二人十指相扣,一同信步前往充满烟火气的厨房。
灶火窜得老高,将铁锅烘得滚烫,沸油在锅中翻涌,发出连绵不断的“滋滋”声,油花四溅。
厨娘手持长筷,在热浪中熟练搅动,锅中食物沉浮不定,腾起的热气裹挟着油炸香气,将门口的人影氤氲得模糊不清。
待看清来人,她手腕一抖,双眼圆睁,满面惊愕,似是未曾料到这二人会一同出现于此,当她目光触及苏玄染,更是惊愕险些将漏勺坠入油锅。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状元爷金尊玉贵,怎会踏入这烟火缭绕的厨房之地,且瞧那模样,竟似是要亲自下厨,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之事。
苏玄染面色冷峻,令周围的空气都似降了几分温度。
厨娘虽满心诧异与疑惑,却被他的气势所摄,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不敢多言半句。
温曲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走到厨娘身旁,梨涡里漾着笑意:“嬷嬷放宽心,我与苏郎想做些吃食,您且去歇着,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她的声音轻柔,令厨娘原本紧张的情绪稍稍舒缓。
厨娘忙不迭颔首,抬眸偷觑苏玄染冷肃面色,见他未有阻拦之意,这才连忙把锅里刚好炸制成的食物捞起,赶忙福身行礼,脚步匆匆退往外厨房。
行至门槛处,她下意识回头,余光瞥见二人十指紧扣的模样,又见苏玄染不着痕迹地将温曲儿往身后带了半步,袖摆挡住灶台飞溅的火星,那副紧张护人的姿态,惊得她目瞪口呆。
待她退出门时,还忍不住频频回望,眼神中依旧残留着惊讶与不解,只觉今日所见之事,将会成为她日后许久都难以忘怀的奇谈。
厨房外,锦画与墨竹静静候着。
锦画身着一袭淡雅的丫鬟服饰,乌发梳成利落的双环髻,髻间斜插的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
她灵动的双眸忽闪着,瞧见厨娘慌慌张张地从厨房奔出,脚步略显凌乱,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讶与惶恐,连鬓角碎发都沾着灶灰,那模样甚是好笑。
锦画忍不住抿嘴,一抹笑意险些溢出唇角。她心里却也暗暗称奇,暗自思忖着自家小姐与公子爷之间的情分。
她家小姐可真有本事,竟然让堂堂状元郎跑到厨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