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听眠说:“小学的时候吧,我们当时住的那楼没有电梯,上下楼都是走楼梯,她总是走得很快,我当时应该是低血糖了,一脚踩空,从台阶上头朝下的摔下去。”
杠子闻言,微微睁大眼,很轻地抚上那个鼓包。
竹听眠对她笑了笑,继续说:“当时我母亲已经走到了二楼,我在三楼,前面还有两个年轻姑娘,我摔那么一下,可把她们吓得够呛,叫了几声,又过来把我扶起来检查有没有出问题。”
杠子问:“你妈妈呢?”
竹听眠说:“她听到声音返回来,发现我坐在地上,我告诉她,我摔了,磕到头。我记得那两个年轻姑娘也在描述当时的画面,但我头没破,我妈妈过来看了一眼,问我为什么要摔。”
杆子彻底瞪大眼。
“我哪能回答得上来,我都被问懵了,”竹听眠笑了笑,“之后我妈妈还打电话给麻将室的人说路上耽搁了一下,很快就到,大概是那边的人问她因为什么事儿耽搁的,她就说,不知道我姑娘为什么要故意摔跤,肯定是不想去上钢琴课。”
印象里,钢琴课动辄三四小时,有老师在旁边,是一个家长可以脱手的好时间。
她喜欢给竹听眠报班,各种班,一下午两样课,可以凑出来五六个小时的是麻将时间。
“她当时就是这样问的,”竹听眠说,“包括后来的事情,我一直也不知道为什么。”
杠子很小声地说了对不起,“我以为你现在已经好了,早知道我不问了。”
“没法好,”竹听眠说,“这事儿没法好,可能大部分人都这样吧,其实父母在成为父母的时候,本身也不大知道要怎么教养孩子,也容易把孩子当做所有物来对待。”
她慢慢地重复一遍,“就是会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杠子问她,“当时我带衣服回去,我老妈在街上拦着你,问我是不是偷你东西的时候,你才会为我出头,对吧?你想到了你自己,对么?”
“也不全是,”竹听眠摇头说,“我愿意说话,那首先要是我愿意。”
这句话说得有些过于绕了,杠子没明白,朝她偏了偏头。
竹听眠笑起来:“我当时就挺喜欢你的,傻里傻气的,所以愿意帮你说话,而且那时候,的确是你母亲不对。”
“现在不傻啦。”杠子也跟着笑。
“我知道你在愁什么,”竹听眠说,“可能,出去这段时间,你见到了更多的人,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甚至还点亮了爱情的道路,然后吧,齐群那家伙又是个直来直往的,指定逮着空就做一些关心你的事情,嘘寒问暖啊陪伴啊,或者表表衷心,对吧?”
“……嗯,”杠子垂眼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男人什么样,全部取决于他的心在谁那,”竹听眠问,“唬着你了吧?有些拿不准?怕他一时兴起?”
杠子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说:“你别看我人前凶他,其实心里没底呢,你也知道,他之前喜欢二丫那么多年。”
“怀疑他的心思么?”竹听眠问。
“也不是,”杠子又摇头,想了会,说,“对我自己没信心。”
她始终还是不安。
竹听眠又把杠子脸侧垂下来的那缕头发挂去她耳后,继而说:“这些话呢,我说说,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什么话?”杠子问。
“你很好,也很优秀,优秀到足以自信到对一切谄媚或是讨好安之若素,平静对待,而且不用自我评估,甚至想要投桃报李。”
竹听眠说完,又补充,“这一句话,适合所有正在被爱的人,其实也是李长青教会我这个道理。”
曾经她也为此苦恼过,觉得自己没办法接得住李长青给出的诚炙爱意。
但事实是,爱你的人,首先会让你感受到被需要。
被需要,就会产生自信,有了自信,就更敢被爱。
杠子似懂非懂,先问:“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自卑,对吧?”
“差不多,”竹听眠说,“你有价值,喜欢你这件事才会有价值,而且全世界上下,你必须知道自己很好,而且坚信这一点。”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杠子释然地笑起来,“你刚才说那什么桃子李子的,我寻思关水果什么事儿啊?”
竹听眠安静地盯着她,忽而笑起来,问:“宝宝,以后你和齐群,我得安排点必读书籍了。”
“别啊!”杠子立刻由晴转阴,抱着竹听眠一顿撒娇,都被强硬地拒绝,最终只好上楼去和齐群说这个悲伤的消息。
她离开时状态已经恢复活泼,竹听眠就没太担心,反而接到了陈兰的电话,告状李长青再三拒绝,而且就在刚刚直接退出了家庭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