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颠一刹中, 李长青把上了扶手,笑着看了眼驾驶位上的人。
“你这车技。”
“怎么你还挑拣上了?”竹听眠问。
就是顺口的话, 哪里就挑拣了。
李长青说,“还行么?手疼吗?”
“不疼,别打扰我开车。”竹听眠说。
他俩这么一问一答,气氛倒也没太超过平时相处的那个模式。
她没提刚才的事儿, 李长青就放心了,开始照顾其他人。
“怎么话这么少?”他扭头问李长真,目光和她室友接触的时候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说什么, ”李长真坐在车里,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又确认了一遍,“这是民宿的车?”
问完,她看向自己舍友。
原本激动着要来开屏的姐妹已经陷入沉默,余光还瞧得清,伸手扭她一眼让她不要再看。
李长真问老哥:“让你来接我,你怎么还让人家开车。”
人家。
这个里和外倒是分得很清楚,竹听眠眉梢一眼,回忆着刚刚这俩小姑娘才上车时的表情。
看来是又来了两个祖宗。
“拿着饮料,”李长青分发给后座俩人,自己单独拿住一瓶,扭开,又把瓶盖虚虚压着。
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值钱。
反正李长真从没看过老哥这个德行,心里头觉得奇怪,又不好在这会当着两个外人问什么,干脆转头去看身边的街景。
然后又问:“这不是回家的路吧?”
“先去民宿,”李长青告诉她,“你家里修房子呢你不知道啊。”
自从赔偿的事情得以解决,三叔也不用每个月省着钱给李长青,终于能够修一修自家房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推了大半准备重建。
三婶也在算着要不要再盘块地,重新把厂房做起来。
毕竟家里丫头还小,未来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要花钱。
父母之爱子。
“我房间也被推了?”李长真声音大起来,“那我住哪?”
“不说了去民宿么。”李长青用动作示意她小声点。
“不是,我大半年没回家,我不能住家里,”李长真说着又看了一眼开车的人,“我住外头算怎么回事?而且马上就要过年。”
她已经开始不爽。
姜书怡及时说,“我俩凑一间屋也行,我们俩不占地方的。”
“是啊,”李长真对老哥说,“住你家也行啊。”
“你可别闹了,”李长青立刻反驳,“你还带着同学,上我家住哪去,你倒是睡客厅没事儿,你同学呢?”
这件事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李长真还发现了更加诡异的地方。
就是从始至终开车的那个年轻女人都没说过什么。
李长真倒是听老妈和老爸说过,老哥家的屋子被一个年轻女老板买了去开民宿,如今已经开业,听说生意还不错。
只是买家吗?
但怎么瞧都不止是这样,这从容劲儿是怎么回事?
车里始终被一股淡香笼罩,并不是姜书怡身上的香水。
李长真再次看向开车的女人。
一个漂亮从容,而且动辄能买断老屋四十年使用权的城里女人。
各种八点档的剧情在李长真脑子里划过。
她脸色越来越僵,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不安,总之这辆车越是豪华,座椅越是柔软不舒服。
李长真就越觉得不对劲,干脆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刘霞正在李慎的店铺里清货,临近年关,杂货铺里头盘账是一项浩大工程。
她听女儿已经到了镇上,先问她衣服带够了没,又嘱咐她好好照顾同学,最后说住去小竹老板那边不要给人添麻烦。
叫这么亲切。
打完这通电t话,李长真更郁闷了,又双叒看了一眼开车的人。
两个学期没回来,家里已经变天的感觉。
她试图找一些熟悉的话题来讲,她问老哥:“最近还好吧,没打架了吧?”
李长青可听老妈说了,临近老屋卖出去的时候,齐群那狗贼还跑来家里砸墙。
“你哥还打架啊?”姜书怡小小地惊呼一声,又借此把李长青看了一遍。
“我哥从小就是个刺头,”李长真问李长青,“是吧老哥?”
“是个头,”李长青说。
车子只能停在记月巷附近,竹听眠熄火下车等在一边,也没主动同两个小姑娘说话,李长青绕去后备箱把两人的行李拿出来,一行人往民宿走。
明明只有四个人,愣是泾渭分明地搞出两支队伍。
竹听眠背着手跟在李长青旁边,听前面的小姑娘不遗余力地向自己舍友说老哥的光荣事迹。
她越说越来劲,“你都不知道,镇子里头,有个叫齐群的,打小就喜欢凑在我哥屁股后头,谁知道他长大了那么混,总来挑衅我哥,打又打不过,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