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因为新的律法,好像她与薛天守之间最大的不可调和一下子解决了。楼克不会娶她了,他们一辈子都会以薛天守能接受的方式相处。
但还是要注意不要惹到他,他偶尔是会乱咬的。不能像前几年那样,再给他把她叫过去踩断她指骨的机会。
在这些对未来的判断与决策中,段焉还存了一个想法。
如果她一直保持着分寸与低调,在薛天守派来看着楼克的人面前与楼克保持距离,像朋友一样相处,这样如果薛天守觉得还是不行,还要出手,那就说明少帝说的都是真的,她要做好与楼克分别的准备。
与刚刚明白自己心意的心上人分离,当然是痛苦的,但薛天守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这七八年来,她一直都在走钢丝,偶有走错的时候,就会在心理上或身体上受到惊吓与伤害,且过后她并不是每一次都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像最吓人最厉害的,手指折掉的那次她就不知道。
她当时真的吓坏了,以为他要无声无息地弄死她。当她托着手腕离开英山公馆的时候,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些年,在薛天守面前,无论她表现得多冷静、多不卑不亢,她心底都对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又怕又怵。
所以,她与楼克不摆宴不领契书,出了家门就一副普通同事的样子,到底能不能过关,段焉也很想知道。
楼克想到的对抗新十二条的办法,无疑是一次对薛天守底线的试探。
思考过这些后,段焉并没有顺着楼克,她只一句“特殊时期,还是谨慎些好“,楼克就听她的了。
吃完中饭,段焉回到岗位,发现一名同事总在看她,却在她看回去时又慌乱地躲开,不知在犯什么病。
这位男同事与楼克一样,是住在中南区的无家族背景的普通尊族,平常与段焉相处得还不错。
所以,一是不想再被他这样偷看了,二也是觉出他是遇到事了,于是段焉私下主动问他:“怎么了?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男同事只犹豫了一小下,然后问她:“你与楼工分手了吗?”
怕段焉误会他在打听别人的私事,男同事马上又道:“我女朋友与你一样,我们的情况也和你与楼工一样。本来打算明年领婚契的,现在一切都变了。我父母本来就不同意我娶她,好不容易这一年松了口,没想到……”
说着说着,这位男同事有些无力,就算段焉与楼工的情况与他们一样,在新律下除了同命相怜的感受,他又能问出什么呢。
段焉:“你们放弃了吗?”
男同事:“我倒是还没有,但我女朋友本就一直觉得配不上我,明年领婚契还是我劝了她很久,她才答应的。现在这种情况,她主动提了分手,无论我怎么挽留,对她说再想想办法,她都只会一个劲地说,她的下等身份配不上我。”
段焉从来不知道这位男同事的女朋友也是个末等族。
她不明白分手就分手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被别人定义的身份。
段焉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是个低贱的下等种的自觉,所以她不理解。
她与楼克的应对办法当然不能轻易地告诉这个同事,这个不能说也就没什么能说的了,都是些安慰人的空话。
但段焉还是有感而发:“最怕的就是,自己给自己套上了下等意识。”
男同事微楞,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经过几天的商量,段焉与楼克决定了两件事。
首先是住的问题,因为上次被掐脖轰出去的经历,让段焉明白了,薛天守把楼克父母的房子还当成家,占有欲满满,所以他们不能在那里同居。
段焉说服了楼克搬到离单位更近的,研究所的房子里。
以楼克现在的工作量以及手上的科研项目,他可以轻松地申请到段焉现在住的那幢楼。
正好段焉这一层对面的屋子还空着,楼克申请过来搬过来后,他们表面上是门对门的邻居,实则过着事实夫妻的生活。
其次是他们还是决定偷偷在家里举行一个仪式。
在圣陨,每一对新人的婚礼现场上,都会有一个固定的仪式。
就是取铃花的汁,然后用蘸有这种花汁的刻具,把两位新人的名字刻在一小块长方形的陨晶上,摆在家里,寓意长久美好。
陨晶因其性质,不易在上留下痕迹,但这种铃花汁可以,且还不失色。所以这两者的结合被视为永恒的象征。
这与圣陨帝国留传到现在的一个古老传说有关。
传说宇宙之神亲手种出铃花,亲手打造的陨晶,所以两者皆十分稀有珍贵。
楼克提前就做了准备,早就买下一块质地还算不错的陨晶。大的见不到也买不起,但一块方牌楼克还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