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焉心里一紧,全身一僵,薛天守抚着她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抚她的炸毛:“不是在怪你,你紧张什么。以后的日子还长,轻松些,不要把日子过得这样累。”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太敏锐,也越来越看得穿她。她得快些逃走,否则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逃掉的机会。
面对薛天守这样强大敌人的无力感,让段焉身上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听薛天守又说:“不是我让她们那么做的,是奥朗因为……小克的死,以及我之前有意无意地引导了他对下等种的看法,所以才想着让人私下教训你的。他受了军惩,之后会被赶出军部,另谋生路,你不会再见到他。”
段焉发现,她对这些真的是不感兴趣了。奥朗不过是薛天守的狗,这次没听话,胡乱咬了人,也是主人多方纵容的结果。
而薛天守却是一副都是别人错的样子,好像他在她身上做过的恶行,都不存在了一样。
厌憎,是段焉在这一刻唯剩的情绪。
他的手掌慢慢向上,开始箍她的脖子,那是她少有的没有瘀伤的地方。
他手劲不重,但段焉的扼喉感十足,对薛天守之后说的话,有些注意力分散。
当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他说:“我记得海缇与你相处得不错,她能共情你,时不时地向着你。我把她调了回来,让她来坐副将一职,以后有事你可以跟她说。”
段焉的“好”字与薛天守的吻同时落下。
她身上的瘀伤确实是疼的,嘤了一声后,他克制着放开了她。
薛天守把段焉裹着抱了出去,像下午那样,搂在一起相拥而眠。
在薛天守把灯关掉后,段焉浑身一抖。
她开始后悔,她不应该关上窗帘的,现在屋里连一点夜色都没有。
而薛天守对她说:“怕了?怕就抱紧我,这不是在禁闭室,是在家里,有我在你是安全的。”
对于全黑的极度恐惧,让段焉试着朝薛天守引导的方向想了一下,但不行。
禁闭室与薛天守都是她畏惧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在薛天守的身边找到安全感,他在痴人说梦。
段焉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的黑暗是因为她闭了眼,之前被关在禁闭室里,她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到现在依然管用。
但,正因为她是在这种状况下睡着的,睡梦中的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还处在关禁闭的状态。
就这样,到了半夜,段焉被自己惊醒了。
她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呈现出比下午更严重的不正常的肢体症状。
眼睛发直,浑身发抖,脸色全白……
薛天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唤醒。他想安抚她,但她只要一醒来就立时恢复了正常,不用任何人的可怜,尤其是不想看到“鳄鱼的眼泪”。
第二日,奥朗来到军部,乞求给他一个向上将辞别的机会。
薛天守拒绝了,并让来人回去告诉奥朗,以后在外面不要打着他的名义,他们这段上下级关系,从此刻起永远地断了。
奥朗听人学话后,脸色青白一片。他从十几岁就跟着上将,他以为他可以跟随上将一辈子的。
他确实错了,错在没听令,擅自动了上将的人。从某种层面来说,这也算是对上将的一种背叛,他犯了与段焉一样的罪,这是奥朗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地方。
曾经奥朗的下属,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下子就矮了下去,他被两名士兵看着,并带了下去,步履艰难地朝军部外面走。
下属心下欷歔不已,有一种时过境迁之感。
上将收回了奥朗副将所有的荣誉与职位,甚至褫夺了他的军职。他再也当不成军人了,他以前为此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他只能以一个普通民众的身份在圣陨生活下去。
这可能对别人不算什么,但对于曾经拥有过的奥朗副将来说,是残忍的。
他犯了大错,他被上将大人永远地弃用了。
忽然,这名属下看到了海缇士将,现在她是副将了,她接替了奥朗副将。
海缇副将拦住了前副将,他们在说着什么。
海缇没想到,奥朗会闯出这么大的祸,比她当年的都大。但她不会帮奥朗求情,她对他很失望。
海缇把这种失望说了出来:“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就因为她身处歧视链的底端?可惜现在没有下等族了,帝国开始迎来真正的强大,不再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你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你之前问过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了,我不想与你交往,我们不是同路人。”
奥朗知道海缇的为人,她不是见他失了势,沦为普通人才拒绝他的,她是真的对他失望了,是真的觉得他们不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