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靠着这张脸让她心动心软了吗?
让她主动打开窗户,和颜悦色地说了那么久的话,是靠这张还算凑合的脸,还是这张能言善辩的嘴?嫉妒如腐蚀的黑水顺着心脏流淌全身,随着alpha迫近的脚步,年轻人终于退无可退,脱力地跌坐在地。
帕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这副狼狈的丑态,脸上终于流露出鲜明又刻薄的恶意。
……他甚至连站起来和自己对峙的勇气都没有。
帕夏不觉得自己心里此刻翻滚的是什么恶毒的念头,他并不是想要杀了这小子,他只是单纯觉得他有些吵,太过喜欢到处乱跑了,所以他需要这小子可以尽量安静一些,要是连带着呼吸和心跳一起安静下去自然最好——
这怎么能说是恶毒呢?
他甚至都没有动用枪支和匕首,毕竟用手就能做到的事情,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血腥味太多他还需要额外换身衣服,这太浪费时间了。
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了真切又浓烈的恐惧之色,他仿佛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了死亡应有的重量,他拼了命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反方向跑去,脚步声慌乱而急促,跟在后面的帕夏没急着追,轻飘飘的啧了一声,因为猎物不愿配合的态度。
他有点后悔没有带着点什么下来了。
偏偏也是这个时候,帕夏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显然很明白他的心思,直接在电话对面尖叫起来:“队长!那位女士把门打开了!”
帕夏的心跳倏地少了一拍。
她后悔了……?不,不不不,她不是那样的女人,是谁开了门?是谁又在和她说话?是谁蛊惑她要她从那里面出来的?除了之前那个beta之外,这船上难不成还有什么其他的垃圾?
“我就离开这么一会……”他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随即男人用力闭了闭眼睛,一个沉重的深呼吸后,他直接把在自己眼皮子下面跑走的beta扔到了脑后,沉声道:“我马上过去。”
*
电话对面的人松了口气,然而目光转向监控屏幕,又是反射性地绷紧了神经,连呼吸也跟着放轻了几分。
他要是知道帕夏心中所想也许会反驳几句,因为镜头下没有什么其他人,没有人和那位女士说话,没有人要她从房间里出来。
莉莉丝其实就是这么随意地打开了门,本人站在门口,又完全不打算出去的样子。
她抱着手臂站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后,忽然仰头看向了走廊监控镜头的方向,摆了摆手,扯出一个亲切柔和的微笑。
……就像是她早知道那后面有人似的。
控制台前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挪开了放在操作台上的手。
与此同时,不远处负责另外一组监控的同僚发出了一种古怪的音调:“那小子跑了。”
“什么?”
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沉默半晌,然后才低声道:“就在你给队长打电话提醒的时候,那小子跑掉了。”
是意外,是巧合?
无论如何都没有时间让他们计较思考了,迦尔在帕夏的眼皮子下面跑掉,放在平时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这小子并不是独自一个人在这船上行动的,早在他逃出来四处乱窜的功夫,他的许多同伴也察觉到了:这就是他最后可以逃命的机会。
那些平日里并不起眼的beta也跟着从四面八方跑出来,嚷嚷着,大叫着,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艘船上有人在追杀一名无辜的年轻人,这样预期之外的混乱让许多人开始头痛:情况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因为那个女人吧?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句小声抱怨的低语声,却如同诅咒一般,蔓延扩散。
——因为那个祸患一样的omega吧。
因为她的出现,一个alpha开始发疯,一个beta忘了身份。
从她打开那扇门开始,一系列的麻烦就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在许多人借着这场骚乱跑出来的功夫,莉莉丝也跟着开了窗户听了几句。
听到这儿的时候,女人的表情是有点无辜的。
怎么又怪她呀?她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哦,这话好像说的也不是也能严谨?莉莉丝的目光望向远方的甲板,那里有个看起来慌不择路的年轻人,跌跌撞撞的,已经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是即将坠落的夕阳落日。
*
迦尔四处乱跑,脑子里牢牢记着莉莉丝之前叮嘱他的那句话。
他看向海面,重复着那个念头。
“在太阳与海平面接触的第一个瞬间,跳下去”。
于是他在最后关头跑向甲板,气喘吁吁,筋疲力竭,他放弃了那些可以躲避的狭窄角落,在甲板上最宽阔的地方等到了无数人的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