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琼的大小姐脾气上来,掉头就找婢女要茶喝,还要捏肩,且不要脸地提醒虞兰芝,“好歹我也出过力,赢下宝石分我一点点。上清珠我就不要了。”
虞兰芝哼了声。
不过落单的小娘子也不止她,显然有大小姐脾气的人也不止虞兰琼。
璃娘和亲妹妹路过,笑着朝虞兰芝打招呼。
虞兰芝眼睛亮闪闪,“璃娘,原来你和娇娘一组。”
“是。我妹妹怕生,同别人一组我不放心。”璃娘笑着看妹妹。
娇娘果然很怕生,羞羞怯怯喊了虞兰芝一声“芝表姐”。
虞兰芝笑着应声,彼此寒暄两
句匆匆辞别,比赛要紧。
望着宋家姐妹的背影,虞兰芝把到嘴的话咽下去,兀自寻了一处树荫坐下。
不对呀,梁元序不是与璃娘定亲了,怎么不帮璃娘反倒帮自己妹妹?
虞兰芝小声嘀咕,一不留神,嘴巴将心里的嘀咕念叨了出来。
“他没定亲。”
虞兰芝:“啊?可是大家都说粱宋联姻了。”
“粱宋两家那么多郎君和小娘子,为何你非要认为是梁元序?”
虞兰芝微微一窒,答不上来。
脑子蓦地“嗡”的一声。
神志从宋家姐妹的背影抽离。
她表情僵硬,猛然扭过头,仰着小脸,看清了眼面前与自己一问一答的人。
梁元序微微垂着眼帘看她,树叶与阳光在他洁白的肌肤上交织出深邃光影。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小脸仰起,一个微微俯身,美的宛如一幅隽永的山水画。
虞兰芝下意识左顾右盼。
周围可听范围内没有可疑的人,甚至连个人都没有。
远处人影走动,也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为何她会下意识产生一种偷-情的错觉?
会不会是陆宜洲又在捉弄她?
保不齐正躲在阴暗角落看她的笑话。
虞兰芝慌忙站起身,退后一步,“本来想着再见面要说声恭喜的,既然如此,等你真的定了亲我再说……”
梁元序走过去,在她方才坐过的地方坐下,淡淡道:“你不用紧张,陆七郎还未回府。”
怎么办,听起来更像是偷-情?
已能想象出陆宜洲“捉-奸”的表情,一张如玉似雪的脸颊浮现薄愠,笑弯弯的眉眼皱起,咬牙,凶恶地朝她咬牙,漂亮的嘴唇故意用力,仿佛要吃了她。
虞兰芝深深凝目看梁元序,多看一眼都心悸。
美玉无瑕,可以远观,但不要再亵-渎。
当一阵充满草木清香的风吹过,她移开眼,福身作辞。
梁元序没回应,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怕惊扰了她彷徨的目光。
背影孤寂。
一个时辰后,虞兰芝的细绢喜鹊纹斜挎包塞满“战利品”。
回头找虞兰琼,找了一圈,不见人影,问竹棚下的婢女,婢女回:“虞四娘子约莫一盏茶前离开,携婢女更衣。”
这个更衣可能是字面的意思,不小心弄脏衣裙需要更换干净的,也可能是去官房解决内急。
不论哪种,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显然虞兰琼已放弃比赛,否则也不会留下“你要是等不及就先去吧,反正有我没我都一样”。
真晦气,怎么就摊上这种队友。
不意天无绝人之路。
消失四十余日的陆宜洲突然闪进了视野。
他在找虞兰芝,找了有一阵子。
习惯地看向粉蓝色衣裙的小娘子,蓦地想起芝娘许久不再穿粉蓝,下一瞬便跌进了灵动的水汪汪的杏眸里。
芝娘!
陆宜洲眉眼变得柔和。
虞兰芝在心里不屑,色胚。
那一幕,她可全都瞧见了,陆宜洲的目光追逐像只粉蓝色蝴蝶的璃娘,似乎想搭话,不知为何又放弃。
然后就发现了她,并且走过来。
她鄙夷陆宜洲时全然忘了自己适才也瞄了梁元序好几眼。
尚不知情的璃娘,一派无邪地从陆宜洲附近错身经过,任由妹妹牵着小跑而去。
陆宜洲离开十王宅便马不停蹄回府,走了一身汗,沐浴更衣后才来此寻找虞兰芝。
她好像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发现这点他就没再换过熏香。
虞兰芝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朝她走来的年轻郎君,她的未婚夫。
天水碧色的圆领袍,清爽得像盛夏汝窑瓷盏里的蜜瓜酥山。
眉眼仿佛天生含笑,嘴角微微上扬,在他的脸上,黑与白格外的鲜明立体,瞳仁黑亮,肤若凝脂。
对着她总是笑嘻嘻的,像是一个全无攻击性的孩子。
但孩子可做不出那些下流无耻之事。
虞兰芝:“你来的正好,咱俩组队。”
“斗百草?”陆宜洲习以为常攥住她的手,牵她步入遮天蔽日的绿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