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放了。”宋承云眼睑垂下,看不清眸底神色,
怀夕却敏感地察觉哥哥的情绪。
她挪了挪姿势,半跪着将身子歪过来,抬起未受伤的手,抱住宋承云。
“是我自己防备心不足,不是哥哥的错。”怀夕的手在他肩胛处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哥哥不要内疚......”
宋承云的脸淹没在阴影中,只能隐约看到他绷得紧紧的脊背。
宋承云接触的女子不多,可也知道,任何女子,遭遇这种事情该有多害怕,多无助。
怎么不是他的错?
明明该委屈责怪他的人,此刻却一遍一遍地安抚他。像是寒潭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宋承云心头激起层层涟漪,小姑娘言语越是轻软,越是装作没事的样子,他心头就闷痛得越厉害。
但他并不拂姑娘的好意,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扣住那纤细的腰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怀夕能感受到哥哥似乎很伤心,只好回抱地更紧,她不要哥哥自责,也不要哥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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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马车继续往北走,两个日夜后,终于回到他们的宅子。
安置好怀夕后,宋承云就去了一趟太子府,翌日便正常回去上值。
除了亲近之人,无人知道怀夕在金陵城消失了几日。
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只是怀夕经此一遭,受了些惊吓,明里暗里,好似更有些依赖宋承云了。
回来的第二日,夏敏便带着王郁心上门,其中缘由夏敏清楚,可王郁心不清楚,看到怀夕包裹得厚厚的手掌,惊讶地追问她怎么受的伤。
怀夕哽了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夏敏故意打岔,王郁心的注意力立马又转到屋里的小猫奴上。
夏敏送了很多伤药,见怀夕精神还不是很好,也没有多呆,嘱咐她好好养身子,等天暖些教她打马球。
怀夕乖乖应是。
来回不过十日,金陵已经下过几场大雪,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积雪。
怀夕坐在罗汉床上,透过雕花窗看到屋外梨枝被厚厚的白雪压弯了枝头,她百无聊赖地抚着手里柔软的小猫奴。
雪下得太大,官河比平常更早地结冻,怀夕刚从书信得知原定今日到达金陵的小艾因河道结冰半道下船,改作陆路上京,也不知道还有几日才能回到。
哥哥当值,小艾不在,琥珀和翡翠向来拘束,怀夕一个人呆在屋内,无聊得有些发慌。
偏偏右手又动弹不得,连下棋翻书都不趁手......
怀夕索性把身子往下沉,把毯子拉高,搂着小猫奴准备再眯会......
不料一眯就又眯了大半个时辰,待怀夕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宋承不知何时进屋,已经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了。
见她醒来,他把手里的书放下,走过来,隔着毯子自然地将她抱揽坐起,又在身后替她垫了个枕头。
除了手还不太方便,身子气力已经恢复,哥哥再如同照料小孩一般照料她,怀夕不免也有些羞赧。
待宋承云回到位上,怀夕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道:“我已经好许多了,哥哥不用这般小心。”
宋承云淡淡应了声,“嗯。”
因着怀夕身子的缘故,这几日,膳食并没有摆在偏厅,而是在怀夕屋子里的外厅用。
虽有些不合常理,不过侍候的仆侍倒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宋编修疼宠妹妹。
平日用过膳食后,宋承云会在这里留一阵,听怀夕说一会话,或应她的要求,给她念书,待她怀夕准备休息才回书房处理自己的事。
只是今日有件事比较紧急,宋承云用过膳,就欲回书房。
怀夕盼了一天,没想到哥哥就陪他这么一小会就要走。虽然心底有些失落,但也懂事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宋承云转身后压了压嘴角。
宋承云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般,临出门前回头来看她。
“一会过来穿得暖和些。”
怀夕眼睛立马又亮了起来,立刻吩咐琥珀替自己梳洗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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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夕推开门进书房的时候,宋承云头抬都没抬,伏案不知在认真写着什么。
琥珀在门外已经帮她把身上斗篷上薄薄的风雪拍干净,怀夕也不去扰他,自己解了斗篷,放在挂衣的地方,自己往内室走去。
因是宋承云特意吩咐,内室放了个烧得旺的炭盆,明显比外间暖和些。
有一阵没来这里,里头的装饰还是一成不变,只是怀夕专属的桌子上新插着两株红梅,榻上多了一层毛绒的薄毯。
毯上还放着她上次未看完的杂记。
怀夕不禁轻笑了一声,还是哥哥了解自己,一切都那样刚刚好。
怀夕轻手熟脚,褪下鞋子,半靠在软榻上,翻着那本未看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