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哪里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虽不清楚,但被问得多了,她也大概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想,小时候哥哥总嫌他吵闹,那他肯定喜欢安静的女子。外貌呢,她设身处地想一想,当然好看些更好。性子呢,别像她这般调皮,持重些......
总之,听她说完,王老夫人和干娘都点了点头,似乎也很赞同。
听到怀夕的说辞,丁心兰噗嗤一笑,她也想象不出来怀夕那清隽疏淡的状元郎哥哥会喜欢什么的女子。
想过刚刚慌乱逃走的裴劭,丁心兰试探地问道:“那你与那裴世子...?”
丁心兰顿了一下,怀夕没等到她的下文,疑问道:“什么?”
丁心兰看着怀夕一脸懵懂的模样,心下暗叹,小姑娘估计还没开窍呢。
恐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当事人都不清楚,她也不好点破,索性闲聊起其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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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书院离布石街并不远,平日宋承云多是打马来回。只是今日席上同窗多番庆贺,喝了些酒,王夫人特意让马车送他们兄妹回来。
暮春时节,夕阳不舍,仍悬挂在苍
穹之上。凌阳河岸边绿树成荫,河面上是斑驳的翠色和粼粼的金光。
怀夕把窗帘落下后,春光刹那隔绝在窗外,马车内只余夕阳昏黄暗光。
即便有些醉意,宋承云仍昂然端坐着。
雪衣黑发,身姿挺拔,风骨自成。
半昏的光影为他清淡的眉眼镀上一层暖色,半耷的眼睑下淡淡的胭色隐隐泄露了一丝醉态。
怀夕半起身,重新落座在宋承云身旁。
坐在正中的男子似是没发现,眼眸仍然半闭着,待两边太阳穴被一双带着暖意的柔手轻轻按压着,他神情才蓦然一敛,无声地睁开了眼。
瞳眸是纯粹的黑,像揉碎的云雾深不见底,冷冷清清,日光暖色也很难在他身上落下痕迹。
他一睁眼,怀夕便关切地凑到他眼前,询问:“哥哥可是头痛?”
其实,宋承云的酒量不算好,只是他喝醉后也从未过醉态,所以很少人知道。
怀夕摸不准他是否真的喝醉,但见哥哥眉峰紧皱,知道这是他头痛时常有的姿态,所以才凑过去想替他减轻一些痛楚。
宋承云看着离自己不足一掌远的莹白小脸,轻恩了一声,又闭上眼。
太阳穴又被轻轻按了起来......
力度太轻,她呼吸时的气息打在脸上,宋承云觉得脸上痒痒的,下意识想拂开那双软绵绵的手。
感受到哥哥深吸了口气,怀夕以为自己按的不舒服,就要收回手时,就听到清泠泠的声音。
“重一些。”
许是喝了酒,宋承云平日清冽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又低又沉。
怀夕加重手上的力度。
就算是坐着,宋承云也比怀夕高出一大截,怀夕侧着身,没一会,抬着的手开始感觉到酸意,端坐着的身子也慢慢倚靠到宋承云手臂上......
“好了。”手臂上淡淡温热,宋承云倏地睁开眼。
靠坐在他身侧借力的怀夕也立马收回手,边揉着自己的手腕边转头来看他,神情疑惑。
哥哥没说话,但眼神比刚刚清明了几分,怀夕稍微放下心,她将自己的手腕送到他眼前,明眸弯弯。
“手酸。”
许是酒意上头,看着妹妹桃花般粉嫩的脸上俱是促狭的笑意,宋承云怔怔地没说话。
待怀夕把手落到他掌心时,被酒气酝得越发黑濯的眼眸才动了动,他抬起另一只手,隔着衣袖轻轻按着她的手腕。
其实手腕也没那么酸,怀夕只是淘气。见哥哥按的认真,她便想收回。
不过还未动作,便听到宋承云问道:“你同裴劭很相熟?”
许是喝了酒,离了酒席后,宋承云总觉得心口有股呼不出来的气,不上不下。
马车里,妹妹的轻言细语的关怀似乎令他心情好了点,可闭着眼,脑海里俱是刚刚回廊里妹妹宛如春花明媚的笑容。
——对着裴劭。
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看着他的妹妹,眼眸里满是欢喜与无措。
少年慕艾,理所当然。
宋承云自小出众,成年后男子艳羡、女子爱慕的眼光,他见得不少。可说实话,那些目光于他来说实在无关紧要。
他很意外,有一日,自己会偷偷在一旁辨认妹妹身旁男子动心的模样。
其实比这更早的时候,他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妹妹长大了。
不止裴劭,他的同窗,一些官眷家的公子哥,落在妹妹身上的目光,总是难以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人总是因为被吸引才会好奇,才会探究。
终归妹妹什么都不懂,无论是什么的目光都不重要,他会替她挡住那些不必要的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