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桌几上一盏腌梅子很快被丁心兰捏见底,见丁兰心吃得有滋有味,怀夕没忍住,也捏了一颗。
丁心兰看怀夕莹白小脸皱成一团,连忙端起茶壶给她添满。
怀夕强忍着没吐掉,猛灌下几杯茶,才把酸味压了下去。
“这都酸掉牙了,姐姐,你莫吃太多,伤胃。”
丁心兰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没胃口,也就你家刘婆子做的这腌青梅勉强能吃一点......”
怀夕心疼地看着丁心兰,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怎么也看不出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宝宝。
丁心兰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温柔地在肚皮上抚了抚,“还不到三个月,看不出来呢。”
怀夕双手撑着桌,眉眼弯弯,抬高身子凑近丁心兰的肚子,“小宝宝,你要乖乖,莫让你娘亲难受,好么?”
丁心兰被逗笑,轻轻推开她:“你同她说这作什么,她哪里懂。”
怀夕坐正了些,眸子被屋内的炭火烘得水润润,娇俏地挑了下眉,笃定地说道:“懂的。”
丁心兰自怀孕后,虽一直胃口不佳,但气色却比之前更好些。她自小就是个药罐子,对自己的身子很清楚,因此,觉得肚子里这个宝宝定是个福宝。
虽然,丈夫怕她身子承受不住,原本并不愿意她太早有孕。但对于丈夫的顾虑她不以为然,成婚已有三年,她觉得也是时候了。
荷叶饭的香味很快顺着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外头是刘婆子喊摆饭的声音,小艾应声而去,画眉也跟着一起去帮手。
怀夕利落下了床,走到丁心兰这边,替她掀开盖在身上的小薄毯,伸手去扶她。
丁心兰苦笑,怀夕这样的小心翼翼倒是同丈夫如出一辙。她握住怀夕的手腕慢慢挪下来,看着她还稍显稚嫩的脸盘,边笑着说道:“明明你还比我小四岁,有时总觉得你似姐姐一般。你这般聪慧细心,你哥哥又那般才华横溢,你母亲到底是个什么巧人,能教出你们这么一对兄妹......”
丁心兰大概知道怀夕一些家事,知道是因为娘亲去世,她哥哥才会带着她来金陵城。
不过相处久了,看着在丈夫口中不苟言笑的惊世奇才对怀夕这个妹妹几近有求必应,丁心兰对宋承云倒是有不同的认识。
长兄待她如师如父,怀夕也算是有福气的人了。
两人从早待到午膳后,待丁心兰有些困乏后,才起身告别回家。她边走边嘱咐怀夕:“夜里凉,晚上游灯多穿些。午后也莫要贪嘴,春风楼有你爱吃的炙羊肉,隔壁玲珑阁的蜜饯也好吃......”
怀夕牵着丁心兰把她送到宅子外,乖巧地听着,笑意盈盈的眼眸里,欢喜就要满溢出来。
今夜元宵灯节,哥哥答应要陪她去游花灯的。
只是,酉时刚过,松毫带回来的消息却让翘首以待的怀夕大失所望
——首辅亲临清河书院,整个清河书院戒严,所有人员暂时不得离开。
怀夕过年前就已经十分期待元宵的花灯节,况且,未料到哥哥这种
突发情况,她午后小憩了一会,早早就起来妆扮,现下连斗篷都已经穿上......
松毫站在门外继续说道:“公子说,如果姑娘...”
话还没说完,大门就传来叩门声。
松毫只得先去开门。
是画眉。
——原来丁心兰的丈夫也被留在书院。
好不容易订到春风楼的阁房,丁心兰不想放弃,故遣画眉来问怀夕要不要一同前去。
——当然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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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座临长安街,北面是凌阳河。
凌阳河每到冬日结冰,水面会结厚厚的冰层。因湖面宽广,又流经闹市之畔,每年这里举办花灯节都热闹非凡。
商家小贩想出各种巧思,在冰面上架起连绵一片十字交结的网状绳索,每个交结处挂上形态各异的花灯,燃灯万盏,灯光印在冰面上,金光璀璨。
而立于春风楼,便能将这一繁华景象尽收于眼下。
丁心兰陪丈夫来到金陵城已有两年,不巧前年元宵因伤了一场风寒未能来观赏这一盛世奇观,今年却是怎么说都不愿放弃。
皇城脚下,安全倒是不足为惧。况且,内宅女子原本就少有出门的机会,这样难得的机会,怀夕也不愿错过。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结伴前去。
长安街人头攒动,茶坊酒肆灯烛齐燃,杂耍表演,火树银花,热闹非凡。
因丁心兰有孕在身,两人并没有流连街巷,直奔早已订好的春风楼。
月色如水,楼阁错落,春风楼不愧为金陵城最富盛名的酒楼。
楼内有五层之高,临水处向书面悬挑,一二楼布置散座,二三楼以上皆为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