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见过他喝醉的模样的,跟现在有些像,都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呆着,也不怎么说话。
不过,这次眼神可比上次喝醉时清明不少。
确实,宋承云是刻意不敢让自己喝醉的,但王司时他们再怎么帮他挡,他作为新郎官,到底还是喝下不少。
“让人送碗醒酒汤进来么?”怀夕歪着头问他。
宋承云摇头,“进来前已经喝过了。”
怀夕点头,“那就好。”
“那哥哥今夜也在这里睡?”怀夕大喇喇地问着,仿佛在说着很平常的话。
宋承云难得一滞。
其实原本想坐一会便离开的,毕竟如怀夕所想,做戏是要做全套的。
或许他真的醉了,又或许他原本就是没有良知的卑鄙小人,宋承云不知怎地,还是点了点头。
“夜深了,你先进去睡吧。”宋承云神色平静地说道。
“那哥哥睡哪?”怀夕下意识问道。
“我睡外面。”
怀夕往四周张望。
外面,能躺人的只有窗边的罗汉床。
可那个位置,她平日看书窝着脚还能躺一躺,哥哥这么高大的身躯怎么躺......
况且,窗边多冷,怎么能在那里睡。
“不行。”怀夕摇头拒绝。
她站起来,走到里间,左右看了看。
屋内郝然一张拨步床,连帷帐都换成红色,怀夕忽地想起今日撒帐时喜娘吟唱的撒帐歌,如今再看,这满目的红无端给人艳糜的感觉......
怀夕咬了咬牙,还是爬上床。
床上叠着几床红绸被子,屋内炭火足,夜里不盖被子都不会着凉。
怀夕抱起最上面那床被子,原封不动地把它抱下来,放在床中间。
阔大的床被一分为二。
“哥哥,你进来。”怀夕在里头喊道。
宋承云手里的茶杯晃了晃,在桌沿洒落几滴水。
“哥哥。”
宋承云在那明显的催促声中,还是站了起来。
越靠近里间,妹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愈发浓郁起来,宋承云觉得酒劲仿佛有些上头,这股香味在炭火的烘烤下像是加了迷魂的药,无端叫人有些晕眩。
直到走近屋内,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呼吸更是明显滞住。
女子乌丝如瀑布,从她肩上垂落至红色的锦被上,极致的颜色碰撞。
宋承云想避过让人晕眩的满目的红,目光慢慢往上移,落在床榻上仰着头看他的女子身上。
一身轻薄的里衣在她一番动作后,已经有了些许凌乱,微微凸起的锁骨,纤细的脖颈......
避无可避,宋承云只能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可心里的震颤感并没有停止。
光洁细腻的脸庞一览无余地落入眼中,在那双清透纯净的杏眸注视下,那股无法自控的心动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险些让他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怀夕拍了拍床外那一侧,“哥哥就睡这吧。”她的瞳仁里尽是坦荡,“反正床大着,一人一边,够睡了。”
宋承云垂下眼眸,“我睡外面。”
说着,他弯腰,准备抱起怀夕放在床沿边的另一张被子。
怀夕却按住他的手,“外头又冷有空,即使有炭盆也不够暖和,况且那么窄,怎么睡。”
宋承云想说自己可以回前院的房里睡,可一说,又与刚刚的说法相悖,妹妹定然起疑。
怀夕见宋承云还是要抱走被子,便作势要起来,“哥哥既要去外面,那我也去外面陪你冻着了。”
“......”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都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宋承云先垂下眼眸。他将被子放下,可人却转身往外面走,
“哥哥!”怀夕真有些气馁,哥哥怎么那般古板。
难道连被子都不要,就这样去外面坐着?怀夕有些急了,坐姿专为跪姿,越过中间那条锦被,就要往外面爬。
“睡吧。”
宋承云的声音很低,却足够怀夕听清。
“我去吹灯。”
昏暗中,怀夕嘴角慢慢上扬。
与哥哥对峙成功的喜悦将她原本也有些拘谨的心情冲散,直到哥哥在她身旁躺下......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锦被,可是距离还是很近。
屋内还有淡淡的光影,新婚的红烛是要燃一整夜的。
怀夕能听见屋外簌簌的雪落声,也能听到哥哥清浅的呼吸声。
她跟哥哥一直以来都很亲近,但...也不曾这样近过......
近到她稍微动一动,或许就能碰上他......
锦被下的手无端变得紧绷,怀夕突然反思起自己刚刚的做法。
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随便?
哪有女子一直坚持让另一个男子睡到自己床上......
但他是哥哥啊,怀夕心里又忍不住反驳道。
从一开始的反思到后来开始胡思乱想,在熟悉的床上,熟悉的人身边,怀夕渐渐起了睡意,整个人都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