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云送来的那份聘礼单,虽然不如那份红妆单子厚,但夏敏瞧过之后,还是有些惊讶。
宋承云几乎,不,是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作为聘礼送给怀夕了。
她原本以为,承云娶怀夕,或许是朝堂上的无奈之举。可自婚事筹备以来,他事事尽心,亲力亲为,唯恐不能尽善尽美......
夏敏渐渐有些怀疑自己原本的想法,她不禁猜想,也许承云对怀夕,不止是兄妹之情.......
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对她的冲击不亚于第一次听公爹时他们兄妹要成婚。
再越到后来,看着承云对这场婚事着重的样子,她越来越肯定自己内心的猜想。
怀夕接过那两沓单子,直接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一盘的茶壶,为夏敏倒了一杯茶。
“红妆单子我已经带你看过了,上面那本是你哥哥,”夏敏说完有些懊恼,怎么老是改不了口,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承云刚送来的聘礼单子,你看看吧。”
怀夕听话地拿起来,翻了一翻,然后又放了回去。
好似任务般,做完了便笑盈盈望着夏敏,眼里仿佛在说:我都看完了,多乖巧。
显然,怀夕并不在意单子上写了什么,无论是多是少,无论是不是哥哥的全部身家,只要是哥哥给的,她都愿意收下。
夏敏这下是看清楚了,怀夕可以坦然接受承云给予她的任何东西,他们之间自有他们相处的一套方式,旁人怎么都插不进去。
对怀夕而言,她的便是哥哥的,哥哥的便是她的,他们之间,原就不分你我。
便是真正的夫妻,恐怕也很怕做到如此。夏敏在此刻,对他们曾经是兄妹的身份,心里才算真的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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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时间虽仓促,可各项礼节都没有省。
怀夕曾亲眼见过王郁雾出嫁时的场景,也算是有经验,所以直到婚事前一日,她都跟没事人一样,丝毫不紧张。
出嫁前的那个晚上,夏敏拿着一盒子的书册,坐在怀夕床边,神色沉静地叮嘱了有半刻之久。
已经给大女儿讲过一次,这次夏敏得心应手,同怀夕讲得也就更细致。
怀夕从一开始的懵懂,到听到最后耳根红透,夏敏才堪堪讲完。
夏敏把盒子打开,还想继续解释,却被怀夕突然伸过来的手挡住下一步动作。
怀夕整张莹白的脸此时布满红晕,她用力地压着夏敏的手,不让她翻开书页。
夏敏这才反映过来,姑娘这是害羞了。
也是,当时大女儿第一次讲给大女儿听的时候,自己都羞赧得不行......
“总之,你待会若不困,便翻一翻,多看看总不会有错的。”
“.......”怀夕很想说,她跟哥哥只是假成亲,怎么可能会......
但夏敏已经起身走出去,把马嬷嬷和小艾唤进来,让他们再仔细看看明日要用的东西还有没有疏漏。
于是怀夕看着还放在她手上那个有些重量的小盒子,怕小艾进来看到,只好涨红着脸把它放到一旁还未封箱的红木箱子里。
翌日一早,怀夕就被叫起来,晕晕乎乎地被簇拥着换上鲜红的嫁衣,人生第一次被绞线绞过脸庞,怀夕疼得直皱眉,引得屋内的夫人们一阵笑。
这场亲事是以太师府嫁女的规制请的宾客,连太子都送来贺礼,所以这场婚事,场面也十分盛大。
太子派的就不用说,无不备上厚礼早早到太师府相贺。而之前等着弹劾宋承云的那些官员,原以为这次弹劾怎地也能让宋承云脱层皮,毕竟,为官者谁不把名声当命根子。
可偏偏奏章都呈到上面去了,风眼开始酝酿,这厮竟传出要结亲的消息,再一打听,要娶的竟然是他妹妹。
这事阴就阴在,他的妹妹,并不是他的亲妹妹。
如今,人家的妹妹成为王府的千金,连太子都亲自下场为这场婚事保媒,他们受了上边训斥还有苦说不出,只能也备着厚礼来宋家祝贺,希望不要与宋承云闹得太难看。
但怀夕什么都不知道,在一派欢腾和笑语中画上美丽的新娘妆,在接亲队伍到来之前,夏敏为她盖上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她与身侧的另一道红衣身影一起拜别王老太师一家,听着礼官高喊着“吉时到”,而后在一阵欢闹声中被扶着坐上前来相接的花轿。
她以另一种身份,回到她与哥哥的家。
跨火盆,过马鞍,拜天地,怀夕在盖头下被搀着走完成亲所有繁琐的流程,直接被送入喜房,还有些云里雾里。
她对宋宅实在很熟悉,即使蒙着盖头,也知道她们领她走近的喜房是她从前住的屋子。
她坐在喜床上,屋子里满是起哄声,怀夕不知为何也开始紧张起来,咬着嘴唇时尝到甜腻的口脂味,又立马松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