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下大事、王霸之主的豪言壮语在风惊月眼里简直是不值一提的笑话,她轻叹了一口气后,呵呵笑道:“所以李渊还没从晋阳发兵呢,李建成就担心李世民要发起玄武门之变了是吧?”
说完,她胸腔里又发出了一阵快活的震动,这下,连受的伤都不疼了。
她没有理会楚烺难看的脸色,继续道:“楚铎为了防止余再之诡计得逞,派出了血怒门年轻一代里武功最高的楚焕,让你觉得,他有了把掌门之位,哦不,皇储之位传给老二的心思,所以你就忙不迭地在这时候出手。”
她直视着对方黑暗中的双眼,那里头分明有欲望在闪烁:“你出手,无非就是把这一飞镖当做反父联盟的投名状,告诉我,你和我本就该在一条船上。因为你也忌惮余再之,而我,就是对付余再之的最强人选。然后我再来当那个青史留迹寥寥的平阳昭公主?后人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弑父,他也弑父,那么她和他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毕竟,他也遭受了父的不公正对待啊!这种联合就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啊!
当楚烺小心翼翼收起的野心和真实想法被风惊月毫不留情地剥得一干二净时,他脸上露出了尴尬与难堪,他正想着如何挽回一局,风惊月现在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可风惊月没有心情再听他的花言巧语,她冷漠又愤怒地道:“无论是楚铎和余再之的南爹北爹之争,还是你和楚铎的大爹小爹之争,别带上我,滚!我没有心情参与你们这些无聊荒唐的权力游戏!”
见楚烺还想着“据理力争”,再拿出他们最擅长的那一套亲情、大义的大旗胡乱挥舞,风惊月怒不可遏道:“你再做春秋大梦,我明日就把破解海天龙啸决的关键传遍江湖。”
楚铎一死,楚烺还要想办法平稳“篡位”,若是看家本领再受重创,那他可就真变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到时候可不就被余再之吆来喝去的么?
楚烺不再敢冒犯风惊月了,只得目送她下听风崖,如果他有楚铎的武功,会像楚铎一样尝试击杀她,可惜他不是风惊月的对手。但是转念一想,楚铎已死,风惊月看似无心插手此事,对他而言也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吕婵则小心地观察着楚烺和四周,防止他或者埋伏的什么人暴起,虽然风惊月现在的血量缓慢恢复到了百分之四十五,但真要再和楚烺打一场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此刻的血怒门内乱已生,没了李渊,还有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整一个群魔乱舞。
血量不健康,走为上计,毕竟这个世界里可没有回营地复活的选项。虽说拂云掌门愿意提供帮助,但风惊月并不想让她们牵扯其中。
——
风惊月不紧不慢地下了听风崖,她的心情并不好,绷着一张脸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变化,眼神也冷冷的,她像是步行在荒野或是雪原的孤独旅人,被死寂包裹住了。
这时候,吕婵看到系统提示。
你完成:旧爱成新仇!
巧的是,吕婵没有出声告知,但风惊月却心有灵犀地问了她:“是不是完成了一个成就?”
音调平淡,似老井死水。
吕婵回答她:“是的,‘何为爱?何为仇?’就是这个成就的注解。”
风惊月听完加快了脚步,她没有回答,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亲情,本来是风惊月很看重的东西,曾经成长环境下,长辈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训导她尊敬、重视、珍爱。后来,她变自私了,变淡漠了,学会了真正与自己相处,学会了爱自己,那些曾经耳提面命的教条在心里分崩离析了,再也不能发挥作用控制自己的言行了。
但当她真正举起刀锋面对楚铎的那一刻,这些由口舌编织而成网竟然再度加紧了束缚,从内心深处开始捆绑、绞杀。
也许楚朝华屈服过,但风惊月不会屈服。
这一切似乎应该在楚铎死亡的那一刻彻底落下句号,可是主角的故事不能这么顺风顺水,她还必须面对楚铎死后的波澜。
血怒门注定要大乱,而武林有一场在所难免的浩劫。
“我想回去找阿柔。”风惊月说这话的时候,很累,这种疲惫不再单纯是身体上的困乏,而是精神上少见的疲敝,她无暇管顾身外之事了。
“嗯,我们先回去养伤。”吕婵知道,她的人生经历这般起伏波折,总要给她时间缓一缓。
而就在她们决定返回隐居之处时,二人在听风崖下见到了一个人,柳沧雪。
柳沧雪也是悄悄来的,而当她见到一身伤痕从崖上走下来的风惊月时,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风惊月和楚铎发生了打斗,她迫切地想知道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