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着茶不说话,姿态散漫又松弛优雅。
“这成亲的俗成礼节你可清楚?”沈老太太不得不换了话茬。
好在他总算说话,“孙儿已准备妥当,祖母身子既然还是不舒坦,必要听从太医的话好生修养。”
“你这亲事一日不定,我这身子一日也好不了。”沈老太太冷哼一声,直接把话挑明。
“祖母.操.心太过,即便是孙儿娶了妻,您只怕也没法子恢复。”沈景湛淡声。
沈老太太却觉得不对劲,“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沈景湛搁下茶盏起身。
“时辰不早了,您快些休息吧,孙儿告退。”
根本留不住人又套不出话,只能看着他离开被气到的沈老太太,“……”
翌日,气不过的沈老太太把沈夫人叫过来,沈老太太让她盯着沈景湛,务必早点把这个人给套出来,“我总觉得他在拖延家里。”
沈夫人不好劝自己婆母宽心,只得斟酌道,“听澜他应当不会。”
“他就是欠人管训盯着,往前你和大郎都管得太少了。”
沈夫人只能赔笑,“您说得是,怪媳妇和夫君往日管得太少了。”
“多看着他,别又被糊弄过去。”
“是。”
祝吟鸾在家休整了一日,翌日之后跟着沈景湛出了门。
天知道沈景湛过来拜访之时,明芽打开门看到对方吓成什么样子。
这一路上想问又找不到空隙问,只能欲言又止。
还是姣惠见她憋得厉害,抓了个空,跟她说了一下,明芽知道后眼睛瞪得十分厉害,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姣惠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独自冷静一二。
在过来的马车之内,沈景湛便已经跟她说了,他今日要带她去拜府,认义父义母。
祝吟鸾没想到,沈景湛给她挑选的人会是沈家的远房旁系。
施家也是京城高门大户,门庭显赫,其主施寂乃镇北将军,前些年在战场上受伤了,如今提前致仕在家养伤,其夫人便是沈家的沈翕云,早年得封诰命,在京城贵眷当中很有身份,她膝下有两子三女,大部分都成家了。
沈景湛很周到,祝吟鸾说要备拜府贺礼,他说他全都筹备了,让她别担心,一会直接给了就是。
不仅如此,马车之内,他告知她那些是备办的贺礼,还给她放了一些宫内得来的糕点小食,让她先吃了垫垫肚子,一会到施家还要说会话才能用午膳。
其实沈景湛过来之前,她已经用
了早膳,虽然没有吃多少,可也不至于饿着,但他未免太体贴了。
祝吟鸾还从未受用过这样的关怀备至,除却明芽姣惠,没人对她尽心尽力,关心她的饮食起居。
明明前日已经稳定了心绪,不该对沈景湛有过多注意,可他太体贴,还是让她受用得不安,略微忐忑。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拂却他的好意,逼迫自己去慢慢适应,从而不在意。
她的雅音小筑只算是靠近高门世家宅院的附近,马车带着她驱向天子脚下的西南正中,这里要更安静,祝吟鸾不免紧张起来。
他忽而对着她笑,放下手中书卷,大掌拢着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鸾儿不必紧张,我在你身侧。”
他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要拍她的手背做安抚?
他的掌心好烫,祝吟鸾眼睫微动,强势按下心中波动,“……”
很快就到了施府,沈翕云早早便得到了信,带着小丫鬟在门口迎接。
祝吟鸾想象当中的尴尬和煎熬完全没有来临,沈翕云没用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看着她,分明第一次见面,却好似与她见过许多次般随和迁就,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跟她说话,夸她生得柔美,性子一看就温婉。
招呼着两人往里走,还说嘱咐了膳房正在备办两人爱吃的菜色。
祝吟鸾闻言觉得奇怪,若说准备沈景湛爱吃的无可厚非,怎么连她的也一道筹备了,莫不是客套话?应当是的。
不仅仅是沈翕云在家,她还把两个女儿从娘家给叫回来了。
施从微和施从苑对祝吟鸾十分好奇,但也不敢露出任何轻视,一直客气友好。
祝吟鸾能够感受到对方话里行间的字斟句酌,不由在心中感叹,沈景湛还真是有面子,跟在他身边,她都有了尊荣。
就算对方有可能真的看不上她,面子上都无从叫人捕捉轻视。
这就是天子之下的滔天权势吗?
施将军很快就被人推着过来了,即便受伤久居家中养了多年,可依然能够看出他身上盘踞着久经沙场的威严气势。
沈景湛对他颇为敬重,他也很看重沈景湛,视线投过来祝吟鸾身上之时,客套之下,倒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有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