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跟自己的薄情生父对峙的时候,察觉到她的单薄无助,他又牵住了她的手。
祝吟鸾深呼吸一口,平复着心绪,暂时没有说话。
原来这就是有人撑腰的底气么?
“这这这......”祝大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此刻也真是后悔,不应该在祝吟鸾回来的时候提到她的那个小娘。
平心而论,他对这个妾的确是薄情寡义了一些,即便是在兴头之上也没有给什么好处。
一时之间寻不到什么话说了,祝大人只能越发放低了身段,“鸾儿啊,我们到底是一家子,你身上还是流着为父的血啊。”
“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干脆就把话给挑明了,顺便试探一下祝吟鸾此番上门来的深意,她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是来寻仇,还是来帮扶祝家一把?
若是后者还好,若是前者,那可就倒霉了。
但看着他这个庶女也不是一个心.硬.的人,她跟她小娘也没相处几年,母子之间的情意算不上太深厚吧?
可她还是给那妾室偷偷供养了很多年的香火,逢年过节总是给那个妾室烧银钱元宝,分明她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的,这不也侧面说明了他这个庶女还算是有情有义的么?
血缘关系到底是摆在这里,既然糊弄不通了,不如就利用一二,激起祝吟鸾骨子里的父女亲缘,让她帮着他一把。
祝大人深知自己还没有活够,他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怎么摆低面子,怎么做了,可在面上,祝大人还是要顾忌一些,主要还是有些话当着祝鸣生的面不好说。
于是他找了一个借口,“膳房的饭菜这时候也不见端上来,你快去瞧瞧,别怠慢饿到了你的三妹妹还有三妹夫。”
祝鸣生适才被奚落,此刻巴不得离开呢。
他算是看清楚了,祝吟鸾今儿个就是来摆台子出气的,偏生他这父亲没有什么根骨,就由着对方奚落。
他根本就弄不明白,即便是再怎么低入尘埃,他这没什么亲缘情分的三妹妹也绝对不会拉祝家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把人给送出去,免得又像方才说错了话,满头大汗不知找什么补,岂不是非常尴尬么?
“那儿子先告退,父亲陪着三妹妹和沈世子说话吧。”
沈景湛已经替祝吟鸾开口了,他此刻离开最好,根本不敢顺着祝大人叫沈景湛一声妹夫。
祝鸣生走了之后,祝大人又开始假惺惺抹泪了,他说他也是没有办法,知道当年对不起她们母子两人,但也不全是他的错。
根本不敢回沈景湛的话,便开始转移话茬。
他居然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朱夫人的头上,“鸾儿啊,女婿啊,当年我也是受你嫡母的牵制。”
“我是想对鸾儿还有你小娘好一些,可是你嫡母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根本就是醋缸子里泡出来的人,我......”
“我也是没有办法。”他做出被逼无奈的样子,满脸愁云。
“当年朱家势大,我得顾念着她,否则你和你小娘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什么叫厚颜无耻,这就叫厚颜无耻了。
祝吟鸾听了忍不住讥笑。
当初朱夫人的娘家的确是没有没落,但跟祝家相比,哪里就越过祝家的头上了?
把
他的冷情薄性说成被逼无奈,祝吟鸾今日真真是开了眼界。
果然,人的无耻是没有下限的。
“祝大人还真是能言善辩啊。”沈景湛如此道。
他的语调平和,面上似笑非笑,“也真是狠得下心。”字里行间无端给人无尽的压迫和嗤笑感。
令人觉得面皮子挂不住,祝大人也的确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看着沈景湛的脸上,已经隐隐约约浮现了不耐,祝大人这就想起了他要说的正事。
他端着桌上的糕点,走到祝吟鸾的旁边,亲自放到她的手上。
只可惜祝吟鸾根本就不接,有沈景湛在旁边护着,祝大人也不敢越到她的面前去。
只能捧着糕点,继续卑躬屈膝,“鸾儿啊,父亲也知道你不容易...但这次的事情,你真的不能不救父亲啊。”
再也不敢提什么骨肉血亲的事情,祝大人道,“我知道你心中埋怨,这件事情的确是为父的过错,你要骂要训斥,为父都认了。”
“只是鸾儿,为人在世还是要网开一面,这样吧,父亲也知道你不好办,你就像是卫家那样,捞了父亲就好,至于你哥哥和嫡母...当年也的确是她的过失,她应该去承受的,父亲也不阻拦了。”
祝吟鸾真是想让朱夫人,亲自来听听她枕边人说的这句话。
转念一想,又不觉得意外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处飞,往日里最疼爱的长女他都能够“卖”给那样的人,知道她过得不好,也没有想过要接回来,朱夫人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