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关门声,江维翊还静坐不动,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张了张嘴,慢慢抬手捂住了眼睛。
“……真是见鬼了。”
虽然知道尹知希‘异于常人’,但是他就是疯了都不会想到,对方的口味竟然这么重,至少他就没见过像杜从容这样暴力的omega。
不过,杜从容一个omega,先是运动会,再是刚才让他看到的这些……以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但凡她稍微透一点底,过去她在学校里的处境都不会这般尴尬,也不会被尹知希耍得团团转。
是有意扮猪吃虎,还是真的不在意?
回过神来的江维翊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呆怔了一下,而后捏了捏鼻骨,又荒谬又好笑似的叹了一声。
“我也是闲的。”
或许杜从容说的没错。
毕竟——都这个样子了,还能觉得对方有趣,生出探究之心的自己,脑子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
***
吃完晚饭的许星沂,正要回自己房间,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平常他开门,都是要和杜从容提前说一声的,只杜从容已经上楼去了,许星沂犹豫了一下,穿过花园,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穿黄色外套的快递小哥,脚边放着一个挺大的瓦楞纸箱,一手拿着手机,时不时低头比对着门牌上面的信息。
“许先生是吧?”看到有人开门,对方递来快递单让他签字,“您的快递,快递费已经付过了。”
许星沂愣了一下,他最近没有买过东西,但对方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姓氏,又证明东西的确是他的。
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重的厉害,许星沂抱着箱子进了别墅,放在客厅的地板上,他没急着
打开,而是先看了一眼贴在上面的快递面单。
寄件人那一行,入目的一个‘谭’字,让他立马反应过来,东西是谁送的了。
他拆开箱子,里面是个密封的,银色保温袋,因为袋子很结实,许星沂找了剪刀来才剪开,里面装着四个一次性冰袋,和十几袋深褐色的中药。
“刚才有人敲门吗?”杜从容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送快递的。”
“我最近没买东西啊。”杜从容有点疑惑,“你买了什么?”
许星沂动作停顿住,身体也下意识紧绷起来——他去医院复查的事情,是瞒着杜家的,可眼下他又没办法撒谎。
他捏着保温袋边缘的手指攥紧了几分,脸色没怎么变,但胸腔里的心跳却开始加速:“……前段时间,买了几本书。”
他怕杜从容追问到底是什么书,更怕对方下楼来看。可他没想到的是,杜从容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后续的许星沂,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不论他是买什么东西,还是出门,都要提前向杜从容报备,但凡有哪里没解释清楚,或是说得有些含糊,就会被人抓着审问到底。时间长了,他都已经习惯了像一个犯人一样,在这个家里没有任何隐私地活着。
但是这一次,杜从容居然什么都不问就放过他了?
……她最好是真的,而不是什么心血来潮的把戏。
许星沂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烦闷。他呼出一口气,提着保温袋进了厨房,拉开冰箱门,然后把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了最深处。
***
岩灰色的衬布上,散落着鼠尾草和跳舞兰的无瓶插花,蓝紫色调与明黄色相映,制造出春和景明的自然灵动感。
坐在长桌边的邬启朔,用手指卷着从桌花里逶迤出来的龙柳枝,他头发又长了些,覆住眉骨,上了银色亮片和细闪的狭长眼尾下垂着,美则美矣,却显出种恹恹的颓靡气质来。
一只做了法式美甲的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身着银色缎面鱼尾裙,戴满钻项链的女人低下颈项,凑近他的耳边,压低的声音很是不满:“今天这么多宾客在,你垮着张脸是要给谁看?”
“我应该教过你,这种时候应该笑吧?”
在母亲的要求下,邬启朔这才扯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今天他是陪同他母亲来参加她创办的奢侈品牌答谢VIC的晚宴,虽说算是他的主场,但是他没却没有一点主动权。
宾客陆续在服务人员的引领下进入大厅,看着母亲露出笑容前去接待,邬启朔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站起身,沉默地跟在对方的身后走了过去。
这种场合的社交无非是寒暄,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站在一旁,安静地充当着陪客的身份。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地聊着,其中一位宾客却注意到了他,话题也随之转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