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待或长或短,足以凌迟一个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的幼童的时段里,继任斩情峰峰主的许勤丰,把被当做麻袋对待,脚尖碰不到地的幼子抱了下来。
他就被师祖丢给了斩情峰。自此和人间世彻头彻尾断了联系。唯一相关联的,只有苍穹亘古不变的桂魄。
月亮它孤冷倨傲,不近人情。
他走,它就走。他停,它方停。永远置身事外,高高在上,俯瞰着尘世的喜怒哀乐,要苦苦追求的世人仰望,自以为触手可得,实际遥不可及。
就像解裁春观察他们的姿态,全情投入中透出那么点漫不经心。让人乍然撞见,还要为自己敏锐的眼光生疑。
鼻子发痒的解裁春,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地里念叨自己,旋即释然。
这见怪不怪。像她这样有光彩四射,丰标不凡的,人世间可不多见。对她一见倾心,再见伤情,三见刻骨铭心,是再正常不过。
唉。奈何天要她降临,就是注定来辜负人情。
鹤顶洪瞧瞧油盐不进的费清明,和进太多的油盐,让人想要把她整个人倒过来,过滤过滤水分的解裁春,开始质疑自己寻他们二人解决疑难的可行性。
算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为了防止当年惨重的事态再度发生,谨慎一些,总归是有备无患。
鹤顶洪果断无视不着调的一对男女,继续做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司令,发布号令。“村民们多有忧心,认定此事必有多有蹊跷。你们两人何时能查清,并解决此次争端,我就何时替这小子诊治。”
“医者仁心啊。”
解裁春试着跟她打商量。听起来就很麻烦的事,要解决,往往是烦上加烦。而他们两个又是问道宗点名的在逃钦犯,外边围着三大波人在阻截他们。
虽然里面有一波人,脑子可能有点问题,像极了绣花枕头,纯粹好看当摆设,给他们的逃脱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是勉为其难起到了一个装饰性的作用,填充了人山人海的氛围。
她可没有指名道姓说落花峰的弟子哦。
总而言之,好麻烦,她不想管。
鹤顶洪回道,“送客。”
“别别别,再打打商量嘛。”解裁春弹坐起身,磕到费清明下巴。
他们一人摸着脑袋,一人捂着下颌。
解裁春就像被压在石头上,等待着解剖的青蛙,四肢被定住了,嘴里还不停的呱呱呱。
“前辈,你也知道我们走到这来不容易。外面都是抓捕我们的人,我们这一去,未必能回得来。我们这一个个的,要么手不能扛,要么御剑无方,一遇到问道宗精锐,那不是自投罗网?”
“那是你们要解决的事,与我无关。”鹤顶洪照旧不给面子。
向来只有别人求她的份,没有她求别人的份儿。
等到那避不可避的大灾大难来临,天下苍生可怜,那是是天下人的劫数,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天灾人祸,纵然勉力推辞,不过是延缓刑罚到达的期限。
第24章 搞偷袭,不守武德“那就有劳鹤前……
“那就有劳鹤前辈,多多看顾看顾。”
解裁春捉住费清明的手,反过来,倒扣在桌面,要老前辈诊脉,“交易交易,讲究钱货两讫。谁都犯不着占谁的便宜。诚信所致,互惠互利。”
“劳烦前辈您帮个忙,先看看另一岔,以便我这伙伴能够更有效地替您出力——他十五岁那年得了本命剑寄余生,时至今日,仍不能拔出,是否有何隐疾?”
拔不出本命剑。这倒是稀罕事。
本命剑既为本命,即是剑选人,而非人选剑。问道宗里开辟了历代能工巧匠辛勤打造的剑阁,内部收藏着大量闻名于世的名剑,其中不乏有滋生出剑灵者。
既然费清明得了问道宗的应许,能够在韶颜稚齿踏入剑阁,任由阁内世代相传的刀兵选择。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持剑者,没有理由剑选了他,而不让他用。
除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但剑与人又能生出什么隐情?
刚生出否定的鹤顶洪,忽然想起那为修士们喜谈乐道的,落花峰高岭之花被剑撅了的事,直来直往的脑筋打了结,混合成乱糟糟一团。
所以说无情道这群修士,怎么一个比一个邪门,跨种族恋情都跑出来了。
人兽恋,那好歹是个有温度、能沟通的活物。人剑恋算什么。整日抱着剑喊老婆,这下好啦,当真被扑倒了,求仁得仁。
鹤顶洪就是因为受不了无情道那群歪门邪道,才跑出来自立门户,多年来游历四方,四海为家,亦不准备回归与问道宗做邻的草泽谷。
替无情道弟子看病,她都嫌脏了神圣的手,污染这双慧眼,无奈她人跑得远远的,出了丹霞峡。无情道门徒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