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斩情峰那半废不废的弟子,就任她施为。父债子偿,她就且放宽心去施用。
跑路嘛。这事解裁春在行。
早些年,她在凡间游历,自主上门推销送葬行业一条龙服务,保证宾至如归,绝不怠慢。就被人举着笤帚在屁股后头追着打,“呸,你个杂种,青天白日的,来诅咒我们家!”
没办法。有改过之心的解裁春,只能半夜三更摸上门去,再行推销一遍。
一身白衣险些把人吓病过去。真夜半敲门,顾客又不乐意。
那会解裁春就明白,顾客的嘴,骗人的鬼。是做不得数的。
为应付各类抓马到几近抠脚的场面,解裁春可是跑出了经验。
接到师父通风报信,解裁春赶忙捞起费清明,使人坐在轮椅上,顺顺畅畅地推着他下山。
就是不慎半路卡到石头,座椅哐哐哐往下跑,她没能及时捞住。
斩情峰看大门的守卫乐于看戏,果真只是纯看,而不横加干预。
解裁春跳起来,往山底下跑。气喘吁吁地追到头,才发现费清明操作着自动化的轮椅,溜得好像他第二个本体。
辛苦忙出一场空,只有她单纯累到了自己。
解裁春随性寻个地入座,但苦于附近又没
有什么干净地段,索性就近坐在费清明腿上。
费清明刚有点起色的腿部伤势随即加重。
出门在外的日子,少不了神兵利器傍身。
解裁春送给费清明一把西域传过来的拉弦乐器——二胡,让他趁早学习学习。提前温习一下,好在将来和她打个配合。
反正他那柄破剑,就是个花把势。要拔,拔不出来。拿来敲人脑壳倒是挺给劲。
现在费清明两腿打着木板,更是不能提供他发挥的空间。还不如练练二胡,正好能给她凑个乐队。
放眼十业大界,剑修多如牛毛,关于送葬的礼仪队伍倒是稀缺,堪称难逢难遇。
光耀剑修门楣的行伍,少费清明一个不少。但吊祭行业多他一个,那可就多一份发扬光大的契机。
不同于脑满肠肥的人士,费清明虽有重伤在身,腿废了都额外勤勉,比解裁春一个手脚健全的人都要忙碌。
他双管齐下。一边研学何谓娘道,给解裁春纳鞋底、织肚兜,一边进修怎么拉二胡,怎样把声音凄厉的二胡,拉得喜庆些,好歹别呜呼哀哉地在那光扰民,无进益。
不至于叫解裁春每次听到都哭丧着脸。
拿双手堵着耳朵的解裁春,听得双眼呆滞,“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师父总是受不了我吹唢呐。”
江山代有才人出,苟且遍地是大儒。这搁常人,谁能受得住。
第10章 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行,……
不行,不能只有她一人荼毒。
解裁春打定主意,要争取多接几单活,把这闹心的声乐广为传播。做那争相探春的鸟雀,闯入千家万户。将这如雷贯耳的风调,广为流传。
折戟沉沙,费清明心有亏欠,转从其他方面弥补解裁春。
等他能下地走路,就推倒树干劈成段,剔除枝干,削成木杖。人拄着及胸高的长杖,瘸子给双手双腿健全的人服务。给解裁春烧水沐浴、洗衣做饭。
样样周全,无一处怠慢。
乐在其中的解裁春,十分受用。没有生出一丝一毫不忍和愧疚。
期间,费清明磕碰摔着,伤筋动骨,使本就难堪的患处七损八伤。
原本安心养伤,大半年就能好得七七八八的伤口,拖拖拉拉的,感染发炎,总清不完善。以至费清明时常处于一种难以排解的高热状态,唯有抱着冰肌玉骨的解裁春才能好受些。
本初,费清明原想着解释,无奈解裁春不愿听他一家之言,单自恋地揽镜自照。
“不必多说,我心知肚明。不世出的名门子弟,迷恋上浪迹天涯的风流客。不能除旧布新,为尔指点迷津。致使明珠错投,是我之过。”
燃得凄厉的柴火堆,不住往外迸溅着火星。荒野升腾而起的长烟,直入云霄。
费清明一手拨弄着火堆,一手抱着解裁春。他背后是落照粼粼的波光,眼前是左右浮动的火焰。他略一垂目,视线打解裁春懒洋洋枕着他肩膀的脸蛋掠过,揽紧了倚靠着他臂弯的腰肢。
漫漫杨花铺雪路,无尽柳条结青绦。春风吹绿榆树的第二个夜晚,费清明的腿痊愈。
不幸的是痊愈的第一天,赶路的二人就被一群路匪盯上。
拉帮结派的劫匪,拦路抢劫。盯着路上拦下来的香饽饽——
一个妙龄女郎,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废物。二人的组合类似于在头上顶着一排“快来吃啊,快来吃,很好吃,入口即化”的字样,招呼着叫人盘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