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不能长相守,死后魂魄自难寻。
在神魔皆空的年代,尚且留存了一部分信任亡灵复仇的家伙。
杀死身躯尤不足,还要将魂魄打散。阻断死者的轮回路,免得对方投胎转世后再来复仇。
在海量样本的堆砌下,赛春花对仙家后裔的纯正血统,屡遭隔阂,濒临化为乌有,有了一定的考量。得出的结论却没让上峰满意。
“什么叫做能量守恒定律,基于物质转换过程,必然有所缺失,且不具有逆反性。仙骨的消失已成必然,不可逆反。你要不要瞧瞧你都写了些什么?”
黎家家主黎淮山把整理好的文书,摔在赛春花脸上。树皮般,张着褶皱的面孔不稳定抽动。
新制就投入使用的纸张纤薄,还带有书写人的余温。
极细的边缘划破赛春花面颊,留下一道白色长痕,慢慢洇出了一条纤细的红。
倾尽心血得出的成果,被他人弃之如履。放在别的行业,早就不伺候了。无奈医修遇见的人事丰富,倒是习以为常到苦涩的地步
赛春花弯腰捡起散落了一地的纸张。“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哪个字看不懂,我可以分析给你听。”
“赛春花!”黎淮山指着她鼻子发威,“济世院不计前嫌重用你,你当真以为是任人为贤,不嫌弃你残花败柳之身,我呸!”
中年男人一个哼推,往她脸上吐唾沫,“我请你来,是认为你有利可图。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你就跟躺在台子上的这些尸体没两样,迟早被人剖了!”
“想清楚你的回答,你没有下次机会了!”
黎淮山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赛春花把研究结论放在解剖台上,与往常一样,旁若无人地发起了呆。
隔
行隔如山,非专业人士似乎总有底气,跟从业的人员叫板。是仗着自己目光短浅,无知者无畏吗?
问道宗副宗主盛怀水妹妹,盛怀安抱着双臂,作壁虎状,贴在门前,“鹤嘉贤谷主要是看到你为虎作伥会哭的。”
“让她尽管哭去好了。反正她一天到晚,没事净掉泪。”赛春花可不心疼。
明明解决不了的事,尽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悲春伤秋,给自己添麻烦。和绛阙名存实亡的仙家后裔们一样不可理喻。
“这句话就过分了哈。”盛怀安点她,“鹤嘉贤谷主可要比他们那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好过很多。”
由鹤嘉贤亲手接生的婴儿之一的盛怀安,摊开双手,“把绛阙所有仙人后裔的性命加起来,都比不过鹤嘉贤谷主一根头发丝的分量。”
她走到台前,触摸着刚降生没多久就被扼杀了的婴儿。左手边摆着被活体剔除出来的仙骨。
千年间,被羡瑶台架空且力压了的绛阙,行事愈发疯狂。
依照吃脑补脑,推演出吃仙骨,吃仙骨的传闻,还真有人深信不疑。
一副不明真假的骨头,在市场上高价抛售。熬成汤汁,连肉渣都啃干净了,就怕吃得少了一点,遗漏自己或者后代乘云驾鹤的机会。
就是苦了那些女仙,有靠山的,被家族的人严防死守,强行灌汤药,紧盯着肚子,希望能生出个宝贝,成龙成凤。
门户小的,有能耐的,早早收拾了行装,搬离绛阙。没能耐的,整日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日夜担惊受怕,就怕喜事变丧事。
有祖业底蕴的世家们,各出奇招。想方设法,人为制造仙人。完美诠释何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赛春花问她怎么来了,不实现自己的梦想,当闲云野鹤,游览十业大界的风光。
“我姐姐希望我加入问道宗,代管副宗主之职。我自在惯了,哪能受得了那约束。这不躲到你这儿来,躲躲清静。”盛怀安用手肘捅了捅好友。
“别一天到晚顶着张死人脸,三白眼。我又不欠你的。”她抛给赛春花一根哨子。是由大风妖兽的骨头制成,擒那妖物,耗了她不少法宝。
她仰起脸,“喏,以后出事,就吹这个哨子喊我,姐给你撑腰。”
赛春花接了骨哨,拔下几根头发,灵活的手指一勾,编织成绳子穿过哨子顶端的孔洞,系在胸前。也没道谢,只忙活自己的事。
盛怀安习惯她的冷漠,两手一撑,坐到台上,两脚直晃,“你那个师妹啊。”
“哪个?”医修赛字辈数量众多,能当她师妹的人,可以从绛阙排到羡瑶台。
“就疯疯癫癫的那个,受她救治,说不出是烧高香,还是倒大霉的那位。”
这倒大大缩小了范围。能叫人又嫌又爱,热烈追捧,又备受宠爱的人不多,就一个。“哦,赛多肉。”
“不是,你们医修取名字,就这么随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