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不理我。
江映时恨恨地想。
冷战这种事如果作为比赛,不需要裁判员吹哨,它没有约定成俗的开始,只需要两个选手心里准备好,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既然没人喊开始,那么如何结束和中止比赛自然也无从得知。
两个人莽着一股劲,彼此之间都在赌气,谁也不理谁,就这么冷战了近半个月。
五月中旬。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操场边的枇杷树叶片颜色早已变为深绿,其中隐约可见橙色果实。
体育课,难得没有回班,林煦希坐在操场边的树荫处抬头打量着头顶的枇杷果,思忖着摘学校的果子算不算损坏公物。
“希希,你和江映时是怎么回事?”周凌萱有些迟疑地开口。
作为某种程度上很关心这对同桌进展的人,周凌萱自然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
原想着再怎么样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外人插不得手,她是没想过过问的。
但眼看着,时间都过去大半了,这俩人还没有和好的迹象,周凌萱不免有些担心。
不说别的,光是每天座位后面散发的冷气,她都快受不了了。
“没怎么样啊。”林煦希说。
“可我发现……你们已经快一个月没交流过了。”
林煦希顿了顿,视线从枇杷树上移开。
哪里有一个月?明明只有半个月好不好。
半个月都不到!
“我们就是没什么事。”她一口咬定。
“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周凌萱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如果有矛盾要好好沟通啊,毕竟你们天天坐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林煦希垂下眼眸。
沟通?
如果他们能好好沟通,事情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当时吵架那天,江映时莫名其妙生气,怎么问都不说原因,他们之间是能好好沟通的样子吗?
好好沟通当然可以解决矛盾。
可惜江映时是个口是心非、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有错、连句道歉都不会好好说的人。
……
她才不可能次次都迁就他。
*
烈日炎炎。
这场沉默的拉锯战已经进行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两个人稍微熟一点的朋友都发现了。
甚至包括被杨时评价为少根筋的元乐。
周一的升旗仪式。
“喂,快看,你同桌!”
元乐正站在江映时旁边,眼神瞥着主席台,手肘捣了他一下。
“原来今天轮到我们班进行国旗下讲话了啊。”
江映时微微抬眼,瞥向主席台前方。
阳光下,身着蓝白校服的少女手握发言稿,越过台阶,稳步前进。
她的右侧是随风飘扬的鲜红色国旗,身后是写着校规校训的金色横幅。
女孩拿起话筒,清亮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操场。
“大家好,我是高一四班林煦希。”
江映时收回视线,低垂的眼睫遮住全部情绪。
“可别说,林煦希在台上一站还挺赏心悦目的,我感觉下面人都不怎么吵了。”元乐啧啧称奇。
这么无聊的讲话内容,台下居然安安静静没什么声音,难得可见。
“你说她这发言稿是自己写的还是老师给的?”元乐好奇,“仔细一听还挺有水平,居然还引用了好多没听过的名言警句,这不能都是她自己想的吧?”
“……”
江映时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安静点?你要这么想知道就自己问她去,别在这吵吵。”
“你们不是同桌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元乐说话的语气很随意。
江映时却越来越烦躁:“我不知道,别问我!”
“不知道就不知道,这么大火气干嘛?”元乐撇撇嘴。
他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指望问出个什么来,此刻被江映时的语气一激反倒意识到不对。
“你和林煦希是不是出了什么矛盾,最近没见你们说过话。”
如果杨时在这,他可能会欣慰地说“这个缺心眼的孩子终于发现了,足足比别人晚了半个月。”
可惜他不在,也没见识到江映时涨红着脸,梗着脖子说:“我能和她有什
么矛盾?不说话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和她说话。”
“?”元乐眯了眯眼。
那你为什么一副眼尾泛红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升旗仪式结束后回班,平时不常关注兄弟社交的元乐总算升起了几分兴致,开始观察江映时。
然后他就发现,江映时在座位上坐了没两分钟,林煦希走进教室。下一秒,他拿起水杯就跑,嘴上还嘟囔着:“烦死了,又得去接水。”
但你不是刚刚才接过吗?
元乐头顶冒出问号。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
在那之后的一周里,元乐亲眼看到江映时用“有人找”“出去打球”“老师找我”“借作业”等各种理由离开座位,只为了不和林煦希处在同一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