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妙忍不住了,笑出声。
笑声有些刺耳,江映时瞬间敛去神色,瞪向她。
“啊,对不起。”
路妙颇有些无辜地摆摆手,眼中笑意却许久没有停歇。
没办法,实在是太好笑了。
在江映时眼神暗含愤怒、意指她破坏他们感情时她没笑;在江映时紧紧盯着那份“情诗”,恨不得把它凿出洞时,她没笑。
但在江映时像被抛弃一般,表面埋怨实则撒娇地软着声音对林煦希讲话,整个人气势全无,脸和声音极度不符——
这要还不笑,她就是天生的忍人。
江映时抱怨的声音不大,但林煦希听得很清楚。
她有些犹豫地看看桌面上没写两行的散文开头:“你也喜欢这种……酸、过于华丽的文字?”
江映时沉默地看着她。
林煦希刚刚是想说酸不拉叽吧?原来她自己也知道?那还学别人写情诗?
“你喜欢吗?”没听到回答,以为他没听清,林煦希抬抬眼眸,又问了一遍,“如果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好了。”
反正这篇也就只写了两句话,给路妙的她可以重新写。
“……”
江映时嘴角抿成一条线。
没记错的话,她前一秒还在说这是写给路妙的吧?
拿写给别人的东西送他?
他难道是这么好糊弄的一个人,随随便便一张纸就能他打发走?
林煦希把他当什么!
江映时撇撇嘴,很想有骨气地说“不”,可偏偏——
他一抬眼,就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眸。
干净明亮、澄澈地好像能看到些许倒影。
是他的影子。
江映时轻轻啧了一声,微不可察地勾勾唇角。
林煦希,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
送走了江映时,旁边默默降低存在感好一会的路妙终于有机会说话。
“林煦希,”她试探性地看着她,“你不觉得,你对江映时,过于纵容了吗?”
“嗯?有吗?”林煦希的表情有些茫然,“他想要,我就给他呀,这有什么纵容的?”
路妙抿唇。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
重点在于,江映时这个人的要求多到她这个旁观者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发声。
先是对内容不满。
“花花草草太虚了,表达的情感不够。”江映时皱着眉,“更何况,这是你为了其他人写的,给我不合适。”
说到后半句,他斜睨了路妙一眼。
林煦希倒是什么表现没有,甚至虚心讨教:“那我该怎么写呢?”
路妙想说,她一定忘了江映时的语文作文常常写跑题,居然想听江映时的意见。
江映时一点都不觉得心虚:“我看,你最好融入一些和我们两个人有相似点的东西,以物拟人,借景传情。”
“这样才能更有代入感,更深层次。”
“传情”这两个字估计是夹带私货,因为路妙看到江映时念完,相当意味不明地揉了揉唇角,压下笑意。
“好的,我会考虑一下。”林煦希没注意到,很认真地点头。
江映时也眯着眼睛点头。
路妙直想叹气。
不只是对内容不满,江映时对格式也有要求。
“这种……诗,”他假装不在意地提及,“一般不都会有落款签名吗?”
“欸,这不是诗呀。”林煦希大概突然意识到江映时误以为自己在写情诗,脸颊处有些泛红。
摆着手解释:“你不会还认为我写了情诗想告白吧?其实这是很正经的抒情散文。”
她特意强调了“正经”两个字,唯恐江映时把她现在的目的一起搞错。
“……”江映时沉默一下,掀起眼皮,“不是最好,你现在把学习搞好就行了,别写那些乱七八糟的。”
大约意识到自己加上的限定词范围太小,他又补充:“以后也别写。”
“哦。”林煦希似懂非懂地答应。
但路妙知道,最想和林煦希搞一些乱七八糟东西的,就是这个口口声声、义正言辞的江映时。
江映时声称,虽然不是诗篇,仅仅作为散文语句也应该存在落款。
那样才能知道作者是谁。
他扯到了知识产权、著作权、名誉权等等一些东西。林煦希听了没一会就被说服了。
直到林煦希对他深信不疑,江映时才暴露出自己的目的。
他眨着眼睛:“所以,到时候能不能把我的名字和你写在一起?”
“……”
路妙很想翻白眼。
绕了一大圈,她还以为是什么,就为了得到林煦希亲手写下的“林煦希、江映时”连在一起的名字?
他以为这是结婚证的红本本吗?
林煦希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她想了一会,眉头逐渐皱起,提出一个问题:“……不对呀,我签名是为了作品的著作权,签你的名字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