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度见她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得意道:“怎样,味道不错吧?”
“味道是不错。”柳舜华放下碗,又道:“不过,还怎么还有闲心做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贺玄度躺回软椅内,“你这话奇怪,我来凉州就是为了好好放松,为什么没有闲心?”
柳舜华站在椅子前,垂头看着他,“郑充是不是你找人打的?”
贺玄度坐得直了些,一双桃花眼闪着光,“你也听说了,是不是特别解气?我跟你说,你不用谢我,那个郑充,我也看不惯。”
柳舜华瞥了他一眼,贺玄度想法还真是简单。
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打了郑充,还让刺史府的人找上门。
这不明摆着要同刺史府过不去。
她无奈道:“如今都尉府已经同刺史府闹翻,待万都尉归来,你要如何向他解释?”
贺玄度挑眉道:“谁说同刺史府闹翻了?”
柳舜华有些疑惑,“那刺史府过来做什么?”
贺玄度笑道:“郑充被打的时候,我可是远远地站着,人又不是我打的。而且我们都尉府的人进出都有记录,今日除了我,可没人出过府。他郑充被打,那是上天的安排,和我们都尉府有什么关系。刺史府的人问不出个所以然,就走了。”
柳舜华眉头一皱,“就这么简单?”
贺玄度摇晃着椅子,“就是这么简单,他们刺史府算什么东西,没有证据能拿我如何。刺史府那些人,一群酒囊饭袋,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真与他们闹翻,能是什么坏事?”
柳舜华一愕,贺玄度说得确有几分道理。
以贺玄度的身份,即便真得罪了刺史府,他们确实奈何不了他分毫。
只是他没必要趟这个浑水。
她道:“贺玄度,若是为了我,你其实没必要这么做,我可以自己……”
贺玄度眼皮一翻,打断了她的话,“也不全是因为你,打个人而已,看不惯就打了。”
柳舜华垂下眼眸,她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让她安心。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再提这些,换了一个话题,“听闻说郑充中了邪,自己蒙上眼等人来打,是怎么回事?”
贺玄度果然来了兴致,坐起身道:“今日
郑充主动约我,说他想要跟着我学赌技。我就告诉他,只需在人最多的地方,蒙着眼睛听人来人往的动静,只要足够专注,就能灵通,听出骰子的点数,他就自己蒙上了眼。”
不得不说,这辈子的贺玄度虽说总是有些不着调,人也比较单纯,却还是有几分小聪明。
柳舜华又问:“那你找来动手的人呢,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贺玄度笑道:“这个更简单了。其实就是我事先想办法让郑充将他那些随从赶得远远的,又找来一些人混在人群中。等安排好的打手动手,将郑充打趴下后,那些随从看到,从远处跑过来的时候,打手已经趁乱换好了衣饰头巾,塞给我事先安排好的那些人,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这个方法倒是巧,配合得当,很容易掩人耳目。
贺玄度仰头,“怎么样,我比你想象中的厉害吧?”
柳舜华看着他,眼神诚挚,“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
贺玄度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柳舜华却这么认真。他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什么样自己不是不知,不觉有些尴尬。
他咳了几声,嘟囔着,“柳舜华,拿出点你的骨气来,这么奉承,我可看不起你啊。”
柳舜华朝他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有风吹来,柳舜华抬头,望向庭外高疏的枝头。
那是一株枣树,叶子油亮,青色的果子累累。
她想起了外祖家中的那株枣树,想起了表姐。
当年离开凉州时,院中的枣树已经结出了青色的果子,只需再等一个月,便能吃上。
她扒着马车,哭着不肯上车,表姐安慰她,“蓁蓁不哭,你放心,等院子里的枣子熟了,我一定把最大最甜的一颗留给你。”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她掀开车帘,看到表姐追在马车后,哭成泪人。
贺玄度虽暂时替她收拾了郑充,可表姐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她必须想办法,将表姐拖出火海才行。
柳舜华回过头,缓缓道:“你的人昨日去了刺史府吧,我表姐她……又挨打了吧?”
贺玄度见她一副伤感的模样,翻身从椅子上坐起,“是,已经去过了,不过只是远远看着,并没见到她。你先别急啊,郑充已经被打得下不了床,你放心,没有十天半个月,他起不来,你表姐暂时不会有事的。”
柳舜华低眸许久,终于抬起头,“贺玄度,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只是这毕竟是我们家的事,我会自己动手,不想你再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