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济阳王继位,又怎会为先太子翻案呢?
贺玄度思索片刻,“九生,你不觉得奇怪吗?皇上临时召你,明显知晓自己状况,他又怎么可能在明知时日不多的情况下,不做任何安排。”
一直沉浸在巨大失落中的刘九生抬起头,“你是说,此事可能另有隐情。可若他真有安排,为何如今迟迟不见有人行动?”
贺玄度点头,“我听闻,皇上崩逝前,曾有一人一直陪侍左右。”
刘九生:“谁?”
贺玄度:“柳桓安。”
刘九生沉默片刻,“可近日,不曾听闻他有任何异动。”
贺玄度笑道:“你怎知?”
刘九生咳了一声,脸上的阴翳逐渐散去,声音不觉柔和起来,“芊芊说自皇上崩逝,她兄长一直郁郁寡欢,人都瘦了一圈。”
柳桓安深受皇上信赖,两人政见一致,皇上对他惺惺相惜,委以重任。两人君臣相处不过半年,却是默契有加。如今皇上崩逝,若说朝中大臣最伤心难过的,非他莫属。
两人不由陷入沉思,看来想要弄清楚此事,必须想办法试探一下柳桓安才行。
正想着,周松便来报说有急事。
贺玄度慢悠悠地饮着茶,“什么急事?”
周松喘着气,“贺二小姐,她去了金玉堂。”
金玉堂,长安知名的珍宝阁,一向是达官显贵所钟爱之地,贺容暄更是那里的常客。
贺玄度冷哼一声,“她去哪里,与我何干?”
周松急道:“柳小姐也在那里,我远远瞧着,那贺二小姐似乎同柳小姐起了争执。”
贺玄度向柳九生道声“失陪”,忙让人将他抬下楼梯,直奔金玉堂而去。
柳舜华将嫁妆礼单拟好,渐渐闲了下来。看着库房满满的聘礼,便想着给贺玄度准备一份大礼。
贺玄度在相府虽不受重视,毕竟是相府二公子,寻常礼物于他而言自然无甚新奇。
柳舜华苦思冥想了半夜,终于想到了一个他十分需要的东西,轮椅。
她自幼爱木工,总爱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个轮椅,于她而言,倒不难。只是要做,便要与众不同些。她思来想去,贺玄度白日出行尚可,若是夜间,怕多有不便,若是能在轮椅上放置几个夜明珠,会好很多。
金玉堂内,她方让掌柜的将店内上好的夜明珠拿出,正预备付钱,便听有人道:“掌柜的,这几颗夜明珠,我要了。”
柳舜华回头一看,见是贺容暄,转头淡声道:“掌柜的,包起来。”
如今她有贺玄度送她那些聘礼,几颗夜明珠还是买得起的。
柳舜华这些日子在各大商铺频繁出入,掌柜的自然认得。贺容暄贵为丞相千金,他自然也认得。
两边都不敢得罪,掌柜的在一边硬着头皮道:“两位小姐,这夜明珠还有其他品类,要不要……”
贺容暄冷哼一声,“你是聋了不成,我说我就要这几颗。”
掌柜的有些为难,“这……柳小姐先看……”
贺容暄:“她可曾付过钱?”
掌柜的犹豫道:“不曾,只是……”
贺容暄依旧不给掌柜的说话的机会,“不曾便是没卖,没卖我为何不能买?”
上辈子,起初为了贺玄晖,后来又为了柳府、皇后娘娘的关系,柳舜华受够了她的气,任由她在面前耀武扬威。
在相府那些年,她肆意羞辱于她,骂她耍心计高攀贺家;设计让她的马车坏在冰雪中,冒着寒风回府……
这桩桩件件,她原不想计较,可如今她又要嫁入相府,若是还任由她拿捏,那岂不是同上辈子一样窝囊。
柳舜华抬手将钱袋子丢在案上,“掌柜的,这几颗珠子,我全要了。”
贺容暄冷笑:“柳舜华,你知不知道,你用的是谁的钱?是我们贺家的。用着我们贺家的钱,也敢同我这这摆谱,真是可笑。”
“贺二小姐,你看清楚了,这是我未婚夫婿送我的聘礼。我与未婚夫婿已订下婚约,不日便要完婚。聘礼既入了柳家大门,那便是我柳家的东西。”
柳舜华不紧不慢道:“贺玄度他人都是我的,这些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贺容暄一愣,脸上不由一红,“你……不知廉耻。”
贺玄度方赶过来,便听到柳舜华这句“他人都是我的”。
一瞬间,他心口不由得怦怦直跳,整个人像被荡进了云中,说不出的畅快。
直到周松推了推他,才反应过来。
他冷声道:“贺容暄,不知廉耻的是你吧!”
两人齐齐回头,柳舜华走过去,笑道:“你来了。”
贺玄度歪头看着她,只笑着不说话。
柳舜华见他笑得一脸暧昧,反应过来,他必定将方才那话听了去,忙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