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舜华不觉一笑,“你这算是夸
他还是损他?”
柳棠华歪头促狭一笑,“姐姐一说起他,嘴都合不拢。我可不敢损他,万一他真的成了我姐夫,那我岂不成拆人姻缘的棒槌了。”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讨打。”柳舜华被说中心事,伸手便要拍她。
柳棠华一骨碌爬上床,作势朝墙那边高呼:“姐夫,姐夫救我,姐姐要打我了。”
柳舜华大囧,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用手将她锢在身下。
柳棠华求饶,“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柳舜华这才放过她,“若是再敢乱叫,小心你的嘴。”
柳棠华得意一笑,“姐姐放心,我的嘴甜着呢。”
不觉夜已深,两人灭了灯,柳棠华打着哈欠,昏昏睡去。
夜风从窗子缝隙中吹来,河水澎湃着相互撞击,发出阵阵轰鸣。
柳舜华蓦地想起初到此处那晚,她也是这样听着水声涛涛,彻夜难眠。
那时她方重生一世,被禁锢在牢笼里太久,一心想孤身奔赴山海。
然而,等她真的踏了出去,却又止不住为逃离长安而忐忑,为未知的前路而恐惧。
可如今,在凉州经历的那些风风雨雨,不觉已为她披上了一层盔甲,让她不再彷徨,不再害怕。
她想,即便今夜没有贺玄度在,她也是不怕的。
可有了贺玄度,的确能让她更安心。
窗外,江河依旧在奔腾不息,她在安神香的香气缭绕中,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旧日的喧嚣纷扰,在这一刻被隔绝在外。
棠华清浅的呼吸响在耳边,柳舜华借着月光,摸了摸她的脸。
真好,她想要的人,都在身边。
柳舜华翻了个身,正欲闭眼,手突然触到了墙面。
她突然就想起棠华方才那声“姐夫。”
也不知道,贺玄度有没有听到。
她将手贴在墙面上,也不知道一墙之隔的贺玄度,此刻是否安然入睡。
鬼使神差地,她举起手。
“咚咚咚”在墙上敲了三下。
柳舜华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仿佛过了一万年之久……
“咚咚咚”三声应和,响在缱绻的暗夜里。
第56章 第56章断腿
第二日,天气突然阴沉起来。
苍穹之下,阴云如墨,层层叠叠翻滚着汹涌的波涛,将骄阳严严实实地遮蔽起来。薄雾萦绕在山腰,整个山间好似笼上了一层灰色的纱。
为免与贺玄晖打照面,柳舜华在房间内用过早膳,才出了门。
谁知一出门,便碰到了贺玄晖。
四目相对,柳舜华移开视线,贺玄晖还是走了过来,柔声问:“柳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柳小姐昨夜睡得好极了,隔着一堵墙我都听到了……打呼声。”
贺玄度笑着走了过来,横在两人之间。
他身量高,往那一站,便把柳舜华挡得结结实实。
柳舜华气不过,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贺玄度身子猛地一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贺玄晖皱眉,“二弟,可是有什么不适?”
贺玄度忍着痛,笑道:“没有,方才似乎有只小虫子咬了我一口。”
贺玄晖道:“若无事,那便早些启程吧。”
临上马车时,柳舜华无意瞥了眼一旁的囚车。
郑列发如飞蓬,双目涣散,一身满是污渍的囚衣,被汗水与尘土浸湿,紧紧贴在他那已然佝偻的身躯。
车栏破旧窄小,仅能勉强困住他的身躯,狼狈不堪。
柳舜华想到表姐在刺史府的遭遇,冷眼扫过去,转身钻进了马车。
贺玄度看天色尚可,又弃了马车,骑马前行。
车行了约半个时辰,尤不见贺玄度在旁晃悠。
柳舜华以为他不会再过来,方闭目养神,准备小憩。
“咚咚咚”三声响在车窗外。
柳舜华一抬头,便见贺玄度策马行在窗外。
她想起昨晚,微微一笑,“贺公子有何指教?”
贺玄度低声道:“今夜要宿在水芸镇,你若不累,我带你四处逛逛。”
柳棠华耳朵灵,忙探出头,“有什么好玩的,来时我们都未曾留意。”
贺玄度看着柳舜华,温声道:“那里有一大片荷花池,若是日落时分去,漫天的晚霞映着一池的荷花,乘着小船慢慢划向深处,吹着晚风,闻着荷香,如梦似幻,再惬意不过。”
林间绿意盎然,少年一身薄衫,嘴角微微一扬,便照亮了这郁郁山林。
柳舜华沉浸在贺玄度的描述里,无端想起那个坐在荷花池旁的清寂身影,一抬头,便瞧见他那肆意张扬的明亮模样。
不知为何,她有些恍惚,心绪突然躁动起来,强压下内心的不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