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膳后,盛朝盈在玲珑楼买的东西就都送来了,两个丫鬟在一旁给她收拾行李,她继续歪在软榻上读之前未看完的话本。
晚膳是盛朝盈一个人用的,墨熠又不在客栈,她用过膳后休息了一会儿便早早地歇下。
*
翌日,梧桐在辰时初便唤她起身,盛朝盈因着歇息得早,精神很是不错。
今日要去拜扫,盛朝盈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也并未戴多的首饰。
这是她自九岁离开虞安郡后,第一次去看爹娘。
即将要乘坐的马车停靠在客栈门前,虽是比不上之前太子殿下的车架,可也已经足够高大宽敞。
盛朝盈掀帘进入的时候便被这内里的布置给惊到了。
这马车的地板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迎面是一张软榻,榻上铺了一层细竹丝编制的凉席,上方还放着凭靠用的方枕,榻的中间放的是一张炕几,上面燃着香薰,也摆了好几碟小食以及茶壶瓷杯等物件儿。
最让盛朝盈喜欢的是那两侧窗户上挂着缀以流苏的纱制帷幔,柔软又遮光,这样在车内时,既不会觉着闷也不会着凉。
这比起以往她和叔母出行坐的马车要好上太多了。
盛朝盈一边感叹,一边轻手轻脚地坐在了右侧软榻上,她才将将落座,车帘便又从外被掀开。
下一瞬印入她眼帘的便是一只竹纹的织金足靴,再往上是一件象牙白弹墨竹纹锦圆领长袍。
男人见到她后微微一顿,继而便抬步走了进来。
“身子不适便躺下。”
盛朝盈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对她说的。
她微微点头:“嗯,我知晓的。”
男人抿着唇,神色比起方才又沉了几分。
盛朝盈默了默,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咱们要坐多久的马车才能到呢?”
“唤夫君才能告诉你。”
墨熠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原是想给她一些时间,可这两日已然过去。
小骗子对他的态度却并无半分改变,倒是在她那两个丫鬟跟前娇声娇气地撒娇。
失忆一场,便连着之前是如何钦慕他的全都给忘了。
那他便直接逼得她认下。
盛朝盈被这个词儿惊得瞳孔微张,她,她怎能随意喊人夫君呢?
男人等了半晌也没见有动静,转过头去看她,这才发觉她又赧得面红耳热了。
他这两日萦绕在心中的烦躁之意骤然纾解了些,面色也跟着稍缓。
“怎么?以前的朝朝可是每说一句话都恨不得唤好几声夫君。”
“我才不会!”
男人挑眉:“不唤便不告诉你,又或者……凌霄。”他忽然冲着门帘的方向唤了一声。
车外立即便有人回复:“少爷有何吩咐?”
“直接去槿柳县,中途不必绕”
“夫君!”
车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又娇又恼的嗓音。
凌霄还未来得及凑近些,便又得了自家殿下淡淡的吩咐:“按原本的计划,动身吧。”
凌霄挠了恼后脑勺,无奈应道:“是。”
他知晓了,殿下这是又开始逗弄朝朝姑娘玩儿了。
马车的车厢内——
红着脸的小姑娘嗔怪:“我已经唤了!”
她双手紧握成拳,实在是太羞人了,这对她来说,跟对着一个陌生男子唤夫君没什么两样。
男人摩挲着指尖,盯着她因垂着头而更显通红的耳朵,音色也变哑了几分:“看着我的双目,再问一回。”
盛朝盈闻言抬起头,自认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墨熠挑眉,沉下声故作不满:“我本就是你的夫君,为着你的身子特意雇了这辆马车,又因着疼惜你身子弱,将这里头尽量布置得安逸舒适,还携你去拜扫父母。”
“怎地让你唤一声夫君都不成?”
这……
盛朝盈捏了捏自己素白的裙摆,听他这么说,好似是这个道理。
可……这个称呼的确是让她难以启齿啊。
她咬着唇扭扭捏捏,最后心虚地提出建议:“那我跟梧桐一样,唤你少爷可以么?”
男人睇她一眼:“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主子,又或者
你是想去当丫鬟?”
“那便出去骑马吧,这马车内不是一个丫鬟能坐的。”
盛朝盈浑身一僵,她,她不会骑马啊……
男人弹了弹衣摆,漫不经心:“如何?当我的丫鬟不仅需要会骑马,还得会功夫。”
盛朝盈的面色又僵了几分,她,也不会功夫……
墨熠适时瞥了她一眼:“若是什么也不会,连马也不会骑,还怎么去拜扫你的父母?”
盛朝盈捏着裙摆的手指愈发用力,终于是下定了决心抬头望着他的眼。
“夫君,咱们得需要多久才能到啊?”